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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早上,我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推开房门,走廊地毯上还残留着昨夜威士忌的酒气,混着雪茄的焦苦,熏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那副扑克牌背面的玫瑰花活了过来,藤蔓缠着我的手腕,尖刺扎进皮肤,疼得我半夜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 “小七,走了。”大哥在楼下喊我,声音像生锈的铁链,拖着一股子狠劲。 我下楼时,他正坐在餐桌前吃煎蛋,叉子刮过盘子,发出刺耳的“吱啦”声。他眼睛底下挂着两个青黑的眼袋,嘴角叼着半截烟,烟灰积了老长,快断了才弹一下。 “今天必须赢回来。”他盯着盘子里的煎蛋,蛋黄流出来,像一摊血。 我没说话,拿起一块面包啃着,面包干得像锯末,卡在喉咙里。我喝了口牛奶,冰得我打了个哆嗦,可心里那股子烦躁却烧得更旺了——我怕的不是输,是这局里藏着的“东西”。 赌场里还是那股子味儿,空调外机“噼啪”爆响,熏得人眼皮发沉。可我却觉得后背发凉,像是有人拿冰锥子对着我的脊梁骨。赌桌旁坐满了人,那个唐装老头坐在主位,手里盘着两颗核桃,核桃碰撞的声音“咔嗒、咔嗒”,像倒计时的钟。 “今天你坐这个位子。”老头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那是昨天我赢钱的位置。 我坐下时,指尖碰了碰桌面,丝绒的触感柔软得像死人的皮肤。牌手戴上白手套,拿起牙刷,刷毛里还沾着昨天的机油味。他发牌时,牙刷尖在牌背上轻轻一刮,那动作快得像眨眼,可我看得清清楚楚——刷毛里藏着的,是一根细得像头发丝的金属丝。 “下注。”老头说。 我盯着自己的牌,背面的玫瑰花纹模糊得像被水泡过,花瓣边缘的锯齿状纹路,像是张开的獠牙。我想起昨天做的梦,藤蔓缠着我的手腕,尖刺扎进皮肤,疼得我指尖发麻。 “小七,下注。”大哥碰了碰我的胳膊,手劲很大,像要把我从梦里拽出来。 我推了五万筹码出去,筹码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像冰珠砸铁盆。 牌开,我输。 对面的老头轻轻敲了敲桌面,嘴角扯出一丝笑,那笑像刀刻的,僵硬得让人发慌。我忽然觉得,这局不是在赌钱,是在赌命——他们的命,我的命,还有大哥的命。 “再来。”大哥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推了十万筹码出去,眼睛里布满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我盯着自己的牌,背面的玫瑰花纹越来越模糊,像被血浸过。我想起澳门的那个雨夜,我输给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她赢钱时笑得像朵玫瑰,可眼睛里却结着冰。 别想那么多,我对自己说,赢钱就行。 可我的手却不听使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筹码,冰凉的塑料边缘硌着指尖,像一把把小刀。 “下注。”老头说。 我推了十万筹码出去,手心全是汗,筹码粘在掌心,怎么都推不掉。 牌开,我输。 大哥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他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砰”地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妈的!”他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股子绝望。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老了——眼角的皱纹深得像刀刻,头发里夹着几根白发,肩膀垮着,像扛着一座山。 都是这局害的。 “再来。”我说。 我推了二十万筹码出去,这是我最后的本钱。 牌开,我输。 对面的老头笑了,那笑像毒蛇吐信,他轻轻敲了敲桌面,说:“年轻人,手气不好啊。” 我盯着他的手,那双手保养得很好,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可关节处却有一道细小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 是牙刷,我忽然明白了,是那根金属丝。 “小七,我们走。”大哥拉起我,手劲大得像铁钳,指甲掐进我的肉里,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我们走出赌场时,天正下着小雨,雨丝冰凉,打在我的脸上,像无数根细针。大哥的车停在门口,司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七,你没事吧”大哥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子愧疚。 我摇摇头,看着赌场门口的铜灯,灯光在雨里晕成一片橘黄,像一只只冷漠的眼睛。 “我没事。”我说。 可我心里清楚,我有事。 我怕的不是输钱,是这局里藏着的“东西”——那根金属丝,那朵血玫瑰,还有老头那双冷漠的眼睛。 这局,我们赢不了。 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