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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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屏息凝神地听着关淑慧的讲述，一切好像近在眼前。 “当时啊，你被放在冰冷的石墩上，襁褓湿透了，小脸冻得青紫，嘴唇发白，哭声也细细弱弱的，像小猫一样。” “我心疼坏了，赶紧把你抱进屋里，用软布一点点擦干你冰冷的身体，又找了干净柔软的衣服给你换上。”关淑慧的语气里充满了怜惜。 “秋水，你也知道，福利院这些年，门口时常会出现被遗弃的孩子，这样的事情，我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尽管心中早已预想过这样的场景，但当亲耳听到关淑慧平静地讲述，秋水的心脏还是结实的疼了一下。 她在大雨天被无情地遗弃在福利院门口，那份冰冷和绝望仿佛穿透时光，狠狠地刺痛了她。 她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父母，才会如此狠心，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丢弃在风雨中，任其生死。 “关妈妈，后来呢”秋水忍不住追问。 “后来……我检查了襁褓，里面除了你，就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的生日，别的什么都没有。”关淑慧摇了摇头。 “我把你抱在怀里，你睁开眼睛看着我，那双眼睛啊……特别亮，就像秋雨过后，晴空下的湖水一样清澈明亮。” 关淑慧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小的婴儿秋水。 “所以，我就给你取名叫秋水，希望你像秋天的雨水一样，纯净、透亮。” 秋水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有些湿润。 原来，自己的名字背后，还有着这样一段故事。 “关妈妈，谢谢您。”秋水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您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名字，给了我……一切。” 关淑慧慈爱地笑了笑，握住秋水的手。 “傻孩子，说什么谢。你就是我的女儿，春雨孤儿院，永远都是你的家。” 秋水狠狠地点头。 “关妈妈，那……后来呢我是怎么被……被周家领养的” 关淑慧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放下手中的茶杯，仔细审视秋水的神色。 “秋水，你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些” 秋水早就想好了借口。 “前几天做梦，梦见我的亲生父母回来找我，害我失眠了一整夜。” 秋水抿着唇。 “我想，一个人似乎也应该知道一些必要的过去。” 关淑慧叹了口气，没有怀疑秋水的说辞。 “说起这个，还真是缘分。你被送到福利院后，一直很乖巧，不哭不闹，特别惹人疼。” “那时候，经常会有一些好心人来福利院看望孩子们，送些吃的用的。” “有一天，来了一对夫妇，男的文质彬彬，女的气质很好，一看就是很有教养的人家。他们就是你的养父母，周先生和周太太。” 关淑慧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周太太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你身上。那时候你正坐在院子里那棵大槐树下读书。” “关妈妈，我隐约记得，当时周太太几乎是一眼就决定收养我”秋水试探问。 在秋水的印象里，来福利院领养孩子的人，一般都会仔细询问孩子的情况，还会考虑很久。 像周太太这样，一眼就决定要领养她，真的很少见。 彼时，秋水年少，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现在看来，都是胡扯！ 领养一个孩子，无论对于什么样的家庭，都是件严肃的事，不可能靠直觉，一眼决定。 关淑慧脸上的神情僵了僵，但转瞬即逝。 “是啊，当初我也纳闷呢。不过后来，周太太跟我说，她跟你是投缘。” “她说，她当时看到你读书，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你。你沉浸在书里，根本没有发现她站在你身边。” “她觉得，你虽然穿着朴素，但干净整洁，透着一股恬静和大家闺秀劲儿。” 秋水静静地听着。 那年，她12岁，的确喜欢在大槐树下看书，也的确不知道关淑慧说的这些事。 但是，这些和周辛说的，林琳信奉佛教，暗示周母去收养孩子改运气的事情，完全不搭边儿。 命中注定 未免太巧合了些。 周家的实力和名声都不错，膝下儿女双全，跑到福利院来领养孩子，本来就说不通。 怎么就偏偏选中了她 还这么快就做了决定 秋水看向关淑慧，但关淑慧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丝毫破绽。 “关妈妈，您当时……就没觉得奇怪吗” 秋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唉，周家的条件比起我们福利院，实在是好太多了，我知道你是个有潜力的孩子，本以为可以给你创造更好的成长环境。” 看着秋水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关淑慧心疼不已，声音也低了下来。 “我当时以为，你到了周家，一定会过得很幸福，谁知道后来……” 她顿住话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惋惜和自责。 “你被送回来那天，我正好不在孤儿院。等我回来，他们告诉我，周家的人把你送回来了，什么也没说，放下你就走了。” 关淑慧的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她揪心的时刻。 如果说，秋水的人生有什么至暗时刻，那她被送回福利院的那一天，绝对算得上。 周冉对她的“嘲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秋水是春雨福利院建院以来，第一个被“送回来”的孩子。 “幸好，幸好你和我们家珊珊投缘，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不然……” 关淑慧没有继续说下去。 秋水能够感受到，关淑慧在周家的事情上，对秋水充满了愧疚。 但是，这是周家和她秋水自己的造化，与关淑慧没有丝毫关系。 不知为什么，秋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不认为是关淑慧撒了谎，因为她根本没有必要骗她。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从林琳那里下手。 如果林琳心里没有鬼，没理由对她“避而不见”。 另外，林琳究竟是怎么“预知”到她和周辛会去的，她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秋水轻轻握住关淑慧的手，安慰道：“关妈妈，我真的没事，我一直都很好。而且，以后会更好。” 关淑慧整理了一下心情，打起精神。 “秋水，你留下吃饭。我先去食堂组织孩子们吃饭，然后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你爱吃的拿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