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倾心相诉，顾母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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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舟，我……” 林深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强迫自己迎上对方始终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询问，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让林深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快了几分。 他稳了稳心神，继续说了下去，语速不快，带着郑重： “在说我的决定之前……我必须先告诉你，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从最开始的学校的事情，到后来……后来救了我。” 林深喉咙有些发紧，带着一些苦笑： “我知道，我对你说过太多感谢和道歉的话了，甚至可能你也有些听的厌烦了。” 林深闭了闭眼，睁开时，声音带上了最真挚的感激：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帮到你，但此时此刻，我还是想对你再说一次：没有你，在学校我真的无法撑到现在。” “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得。如果有需要，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回报你。” 顾沉舟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眉头撇了起来，眼神里露出“不必如此”的意味。 林深像是预料到了，立刻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他摇了摇头，眼神恳切的看着对方： “请让我说完，可以吗” 顾沉舟看着他眼中的恳切与坚持，最终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他安静地站在林深面前，做一个最耐心的倾听者，等待对方说出所有的心绪。 林深得到了默许后，重新斟酌了一下语言。 他低下头，看着脚下树影斑驳的地面，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坦诚与困惑： “那天在医院，还有送我回家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我想不明白，因此曾找过我舅舅帮助……” “在这一周内，我仔仔细细地想过了。我……已经想好了答案。但是，顾沉舟。” 林深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向对方，里面带着担忧和疑虑。 “在我说出来之前，我依旧有疑惑，或者说是……顾虑。我想询问清楚，否则我没办法感到心安。” 顾沉舟微微倾身，声音平淡而包容： “没关系，林深。如果你有什么顾虑，或是任何原因，直接告诉我，我一直听着。” 说完，便看着林深不语，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他不清楚对方还有什么疑惑，但不管怎样，他都能承受住。 林深看着对方平静的眼神，开口说明： “我担心的是你的家人，顾沉舟。” “我见到了他们，在医院那天。你父亲……他看我的眼神，我忘不了。” “虽然知道是爱子心切，但那种审视，不满，甚至是警告，我始终忘不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还有你母亲，不否认，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我的母亲的温暖，但也依旧遥远。” 林深的声音带上了苦涩： “我不否认，我曾搜索过你的家庭，但并没有任何记录。但见到你的父母后，我更加清楚，你的家庭，和我不一样。”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你们家中唯一的儿子，我无法想象，我们能接受你……呃……” “喜欢上一个男人吗尤其是你父亲，如果因为我的存在，让你和父母之间产生隔阂，甚至是冲突……我……” 林深没有说完，但那份担忧已经显而易见。 林深很重视家庭，所以更不愿意看见因为一个人而让顾沉舟和家人产生冲突。 顾沉舟听着他的担忧，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或是担心的神色。 似乎早就预料到的林深的顾虑。 等林深说完，顾沉舟沉默了几秒钟，随后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了林深，语气斩钉截铁： “林深，听我说。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停了一下，声音沉稳：“如果这是你唯一的顾虑，那么请听我说：请交给我来解决，我会说服他们。” 他的目光扫过林深担忧的清秀脸庞，嘴角牵起一个安抚的弧度。 “尽管这或许需要很多时间，但我会努力让他们认可。我的父母……我了解他们，尤其是我的母亲。” 顾沉舟的眼神似乎飘远了一瞬，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声音也低沉清冷了些许。 …… 周三晚，顾家。 顾沉舟的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柔和的灯光笼罩着他。 顾沉舟坐在书桌前，指尖轻轻抚摸着林深送给他的那幅画。 画中是典礼上他借笔的场景。（指路：借笔第5章，送画第7章） 他的眼神温柔极了，似乎能透过画框画纸能再次看见当时的情景，看见林深专注绘画的模样。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顾沉舟回过神将画框小心翼翼的放在桌面上，然后起身开门，愣了一下。 门外站着的是叶知柔，穿着质地柔软的米色家居服，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 “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想跟你聊聊，方便进去吗” 叶知柔的声音轻柔。 “嗯，进来吧。” 顾沉舟点点头，侧身让开。 叶知柔走进房间，打开灯光，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书桌上画上。 她走近几步，微微俯身，仔细端详着这幅画。 随后脸上露出一抹欣赏的笑意： “这幅画……是那个叫林深的孩子送的吧” “画得很好，构图和光影都很有灵气，看得出来很有天赋。” 顾沉舟站在一旁，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叶知柔也不着急，欣赏了好一会，才直起身，视线转向自己的儿子。 目光变得探寻起来，她轻声呼唤：“小舟。” 这个久违的，从高中开始就没听见过的，熟悉的昵称让顾沉舟的心莫名紧了紧。 “你对林深这孩子……感情似乎不太一般” 顾沉舟不自觉的虚握了一下手，脸上瞬间有些不自然的紧绷。 但很快再次恢复了平静： “妈，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朋友。” 他的声音放缓了很多，冷淡的回应。 他的确没说错，林深没有接受他的表白，所以他们还是朋友，没有一点毛病。 叶知柔看着儿子微变的脸色，不再追问。 只是了然的笑了一笑，眼神带着忧虑。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你不想说，我也就不会去追问。” “你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强行干涉你的决定。” 她停顿了一下，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顾沉舟的身上。 目光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份提醒和隐约的不赞同。 “但是小舟，你要清楚，你是家里的大哥，也是家中唯一的儿子。” “你的身上，承载着的是你父亲和我……尤其是你父亲对你极高的期望。” “他对你的规划，你是知道的。如果……” “你和林深之间的感情真的超出了朋友的界限，走到了那一步……” 叶知柔的声音放的更轻： “你父亲那边恐怕不会这么好说话，他那个人……” “你的妹妹不就是因为叛逆才被父亲大骂一顿，送出国了吗”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顾砚铮的固执、守旧以及对“离经叛道”行为的强烈不认同，是母子二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当年妹妹顾南星高中之后被送出国，就让叶知柔大骂了一顿。 近半年都没理自己的丈夫。 但就算这样，一向宠妻的妻管严的顾砚铮还是坚持送出国。 他若知晓，自己一直期待的儿子疑似喜欢同性。 必定会是狂风暴雨般的反对，甚至可能动用一切手段施压。 “我的孩子。” 叶知柔看着顾沉舟微变的脸色，语气带着心疼。 “你要清楚你父亲的期望有多大，也要清楚……” “有些路，一旦选择了，需要面对的阻力会有多大。” “妈妈只希望……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考虑清楚后果，保护好自己。”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又掠过桌上的画框，声音柔和。 “也……别伤害到任何人。那个林深，看起来是个好孩子。” 叶知柔的话语一字一句都敲打着顾沉舟。 那句“小舟”带来的片刻柔软，被现实的压力所取代。 顾沉舟当然清楚自己的父亲对同性之爱的偏见有多深。 那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属于他们那个阶层的，某种顽固的“体面”认知。 他选择隐瞒，正是怕这把火会直接烧到林深身上。 在恳请父亲出面帮忙探查陈家一事，他就做好了这种准备。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父亲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母亲先发觉了，还这么快。 顾沉舟沉默了很久，喉结滚动一下，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妈，我明白的。” 叶知柔看着儿子紧绷的下颌线和复杂的神色，没有再说其他。 只是走上了前轻轻拍了拍顾沉舟的手臂，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重新关上了灯，轻轻带上了门。 顾沉舟站在原地，房间里只剩下台灯的光和他沉重的呼吸声。 桌上的画中的景象在灯光下，此刻却显得遥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