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土壤改良
平凡的愿望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破瓮前刻下的字迹墨迹未干,百亩废田却已换了人间。 叶梦情立于田垄高处,粗布衣摆在混杂着金属腥气的晨风里翻卷。脚下,龟裂的灰白大地如同巨兽干涸的鳞甲,死气沉沉地向远方蔓延。昨夜暴雨冲刷出的沟壑里,残留着黑浆般的“蚀金肥”,在初升的日头下泛着油腻的光,散发刺鼻的硫磺与铁锈混合的恶臭。 “起——!”刘大粗嘎的号子声撕裂了凝滞的空气。几十个精赤着上身的汉子,古铜色的脊背绷紧如弓弦,肩上勒着粗糙的草绳,草绳另一端深深陷进泥里,拖拽着巨大的柳条筐。筐里,是昨夜从垮塌肥棚冲出的秽物——腐烂发黑的秸秆纠缠着干结的牲口粪便,蛆虫在缝隙间蠕动,浓烈的腐臭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倒!”刘大的声音带着豁出去的狠劲。 哗——! 黏稠污秽的混合物被倾倒在叶梦情昨夜以剑气与灵醋梳理过的那片深褐色土地上。恶臭与酸气猛烈碰撞,发出沉闷的“噗嗤”声,腾起一股灰白带黄的浊烟。围观的村民下意识地后退捂鼻,脸上写满疑虑与嫌恶。这污糟之物,真能唤醒死地 “拌!”叶梦情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嘈杂。她手中那柄无锋的古剑再次出鞘,剑尖并非指向污物,而是斜斜指向脚下深褐色的土壤。手腕轻旋,一个古朴的圆融轨迹在身前划开,剑身嗡鸣,淡金色的光点如夏夜流萤,自剑尖逸散而出,并非凌厉的剑气,而是带着温润生机的光尘,簌簌没入污秽与土壤的交界处。 “沃土式化生。”她唇齿间吐出剑诀真名,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林倾城默不作声地走上前,依旧带着几分庄稼汉的笨拙。他解开腰间另一个更大的皮囊,这一次倾倒出的灵醋,色泽更深,酸气更烈,隐隐带着一丝清冽的药草气息——那是小凤连夜用新采的几味中和性灵草调配的“蚀金醋”。醋液如一道浑浊的瀑布,精准地泼洒在光尘落下的区域。 滋啦——! 更为剧烈的反应瞬间爆发!深褐色的泥土仿佛拥有了生命,猛地向上拱起、翻腾!被剑气光尘浸润的腐殖质与灵醋激烈交融,灰白带黄的浊烟瞬间被一种奇异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淡绿色雾气取代。那雾气并不刺鼻,反而有种雨后森林腐殖层的湿润气息。被泼洒到的区域,土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深暗、松软、油润,如同上好的墨玉,与周围死寂的灰白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更令人惊异的是,那浓稠污秽的混合物,竟在光尘与醋液的催化下迅速分解、融合,颜色由污黑转为肥沃的深棕,恶臭被一种肥沃土壤特有的、微带腥甜的土腥气取代! “神…神迹!”昨夜跪倒的老农张大嘴巴,浑浊的眼泪再次涌出,顺着深刻的皱纹淌下,滴落在脚下的泥地里。他猛地扑倒在地,用粗糙皲裂的双手去抓刨那深褐松软的泥土,指尖传来的不再是金属的冰冷刺痛,而是温润、松软、饱含生机的触感。 “还愣着干啥!”刘大如梦初醒,脸上的疑虑被狂喜取代,声音因激动而劈裂,“听东家的!十比一!粪草十!这神土一!拌!用耙子!给老子拌匀喽!”他挥舞着手中卷了刃的旧铁耙,第一个跳进那片深褐的区域,奋力搅拌起来。 沉寂的田野瞬间沸腾。锄头、耙子、甚至光脚板,所有能用的工具和身体都成了搅拌的器械。汉子们吼着不成调的号子,妇孺们用簸箕传递着混合好的肥料。深褐色的“神土”如同投入死水的活源,被小心翼翼地按比例掺入污秽的粪草堆中。每一次搅拌,都伴随着更浓烈的草木清香蒸腾而起,每一次翻动,都让那深褐色的、饱含生机的区域向外扩展一寸。 叶梦情立在原地,脸色微微发白。每一次挥剑引导“沃土式化生”,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消耗的是她精纯的剑元与心神。那淡金色的光尘,是《农耕剑诀》引动地脉深处残存生机的具现。古剑在她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剑柄处传来微微的抗拒感,仿佛在提醒她这片土地的枯竭与顽固。她丹田气海之中,昨夜引动春雨剑诀尚未完全平复的灵力,此刻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泛起阵阵空虚的涟漪。额角的细汗汇聚成珠,顺着她清瘦的颊边滑落,砸在脚下的深褐色泥土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 “娘亲!”小宝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小手紧紧攥着一把刚拔下的嫩绿野菜。他踮起脚尖,将那还带着露珠和泥土气息的野菜叶子,笨拙地贴在叶梦情握剑的手腕上。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草木生机,如同最温柔的溪流,顺着叶梦情的经脉缓缓渗入,虽然杯水车薪,却瞬间抚平了那剧烈的灵力涟漪带来的刺痛。 叶梦情低头,对上小宝清澈担忧的眼眸。她紧绷的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手腕翻转,古剑再次划出圆融的轨迹。这一次,剑尖引动的淡金光尘范围更大,如金色的薄纱,轻柔地覆盖向新拌好的一大片混合肥料。 “倒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稳定。 林倾城沉默地提起更大的醋桶,臂上肌肉贲起。他没有华丽的泼洒,而是像最老练的农夫浇地,桶身倾斜,浑浊的醋液形成一道均匀的水帘,稳稳地浇灌在光尘覆盖的区域。更浓烈的草木清气升腾而起,深褐色的肥沃区域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去! “成了!东家!成了!”刘大近乎癫狂地吼着,他手中的耙子正搅拌着一片刚刚由污黑转为深棕、松软如糕点的混合肥料。他抓起一把,不顾那尚未散尽的微酸气息,凑到鼻端深深一嗅,脸上是近乎虔诚的迷醉,“是活的!这土是活的!” 整个田头都陷入一种奇异的狂热。深褐色不断蔓延,吞噬着刺目的灰白。翻拌的农具敲击着土地,汉子的号子,妇孺的惊叹,混合着草木清气与尚未散尽的淡淡酸味,交织成一首粗粝而充满希望的交响。 叶梦情缓缓收剑归鞘,指尖因灵力过度消耗而微微颤抖。她目光扫过眼前这片正被深褐色生机不断侵蚀的灰白废土,最终落回田垄尽头那只巨大的破瓮上。 瓮壁,“金煞化泥日,灵谷归仓时”的字迹,在初升的阳光下,仿佛有淡金色的流光一闪而过。 深褐色的浪涛,正不可阻挡地,席卷死寂的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