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残局种因果，星夜别故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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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渐熄，只余缕缕青烟，混合着浓郁的血腥气，在枯石村的上空盘旋不散。 幸存的村民们从藏身之处颤巍巍地走出，望着村中空地上那具无头的庞大尸体，以及持棍而立、面色苍白的少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山匪的余悸，但更多的，是一种掺杂着敬畏、恐惧，甚至一丝疏离的茫然。 是他救了村子，毋庸置疑。 可他展现出的手段，那冷酷如冰、视人命如草芥的姿态，却又如此陌生而骇人。 孙梧空对周遭的目光恍若未觉。他缓缓走到黑煞的尸体旁，俯身在其怀中摸索片刻，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用某种兽皮缝制的粗糙袋子，掂了掂，随手塞入自己怀中。里面并非金银，而是几块蕴含着微弱驳杂能量的下品灵石，以及一本材质特殊、描绘着人体脉络与诡异行气路线的残破书册——《黑煞锻体术》。 蚊子腿也是肉。灵石可助修炼，这粗浅的锻体术，或能弥补他目前肉身孱弱的短板。 他转身，走向自家那间更加破败的茅屋。 王氏和孙小丫相互搀扶着站在门口，看着他走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孙梧空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看着妇人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恐惧，看着少女脸上交织的感激与惊惶，心中那片冰冷的湖，终究还是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这凡俗的羁绊，比他预想的，更要微妙。 “梧空……”王氏声音颤抖，欲言又止。 “黑风寨虽退，未必甘心。”孙梧空开口，声音因力竭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他们或许会引来更强的敌人。此地，不可久留。” 王氏脸色一白：“可……可我们能去哪里” 孙梧空沉默片刻，从怀中（实则是暗中从黑煞的储物袋里取出）拿出那几块下品灵石，塞到王氏手中：“带着小丫，离开南瞻部洲，越远越好。这些，应该够你们路上的盘缠。” 灵石对于凡人而言，虽不能直接吸收，却是硬通货，价值不菲。 “这……”王氏握着那温润的石头，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奇异能量，手足无措。 “走！”孙梧空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立刻收拾，趁夜离开！”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进屋内，盘膝坐在那张硬板床上，开始全力运转《混元无极经》，恢复几乎枯竭的混元之气。外界的纷扰，村民的议论，似乎都与他无关。 王氏看着儿子（侄儿）那冷漠而决绝的背影，最终咬了咬牙，拉起还在发愣的孙小丫，开始匆忙收拾仅有的几件衣物和干粮。 夜色深沉。 当孙梧空勉强将丹田内那微小气旋稳定下来，睁开眼时，王氏和孙小丫已经背着小小的包袱，站在门口，准备离去。 孙小丫回头，看着月光下那张苍白却坚毅的侧脸，鼓起勇气，轻声问道：“梧空……你……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孙梧空摇了摇头，目光越过她们，投向窗外无垠的黑暗。“我还有事要做。” 他的路，是尸山血海，是逆天而行，与她们的平凡安宁，注定背道而驰。 王氏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有担忧，有不解，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你……自己保重。”她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孙小丫，融入了村外的夜色之中，朝着未知的远方蹒跚而去。 孙梧空静静地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心中那丝涟漪也随之平复。 这样，最好。 他起身，没有丝毫留恋，同样踏出了茅屋，却是朝着与王氏母女相反的方向——枯石山的深处。 村民们远远看着他离去，无人敢上前搭话，也无人阻拦。他们知道，这个少年，已与他们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重返枯石山，回到那处发现混沌魔猿印记的山坳。 此地残留的那丝古老战意已被他吸收殆尽，但荒僻死寂的环境，正适合他暂时栖身，消化此次战斗的收获，并应对可能到来的后续麻烦。 他寻了一处背风的石洞，盘膝坐下。首先拿出那本《黑煞锻体术》翻看。内容粗浅不堪，多是借助煞气、药浴捶打肉身的外门功夫，隐患极大。但其中关于激发气血、锤炼筋骨的某些思路，对他这具凡胎初期打基础，倒有几分借鉴之处。 “借鉴其理，而非其法。”他心念一动，开始以《混元无极经》为总纲，调动那微弱的混元之气，模拟《黑煞锻体术》中刺激气血关窍的法门，小心翼翼地冲刷、淬炼着这具身体的四肢百骸。 过程依旧痛苦，但效果却比单纯引气修炼要明显得多。他能感觉到，肌肉纤维在细微地增强，骨骼密度在缓慢提升。虽然远未达到刀枪不入的地步，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弱不禁风。 随后，他取出那几块下品灵石。握在手中，尝试引动其中的灵气。 果然，灵石中无属性的纯净灵气，比外界那充满排斥感的天地灵气要温顺得多。《混元无极经》运转，一丝丝精纯的灵气被抽取出来，汇入丹田气旋，转化为自身的混元之气。 效率，提升了数倍不止！ “资源……看来无论在哪里，修炼都离不开资源。”孙梧空心中明悟。枯石村这等贫瘠之地，绝非久留之所。他必须走出去，寻找更多的灵石、灵药，乃至更好的修炼环境。 就在他潜心修炼，恢复并提升实力之时—— 远在千里之外，黑风寨老巢。 一名留守的匪徒连滚爬爬地冲进聚义厅，脸色惨白如纸，对着厅内一位正在独自饮酒、面容阴鸷的中年文士喊道：“二……二当家！不好了！大当家他……他在枯石村……栽了！” “啪嗒！” 酒杯坠地，摔得粉碎。 那被称为二当家的阴鸷文士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你说什么大哥他……死了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逃回来的兄弟说，是被一个……一个用烧火棍的小子给……给打死了！” “烧火棍”二当家瞳孔骤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黑煞的实力他清楚，等闲武林高手都非其敌手，怎会死于一根烧火棍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神变得无比阴冷：“传令下去，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将大当家身亡的消息泄露出去！” “那……那枯石村……” “枯石村”二当家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而诡异的笑容，“那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备马，我亲自去一趟……‘黑水泽’。” “黑水泽”匪徒闻言，脸上瞬间血色全无，仿佛听到了某个极其恐怖的名字。 二当家没有解释，眼中闪烁着算计与狠毒的光芒。黑煞死了，对他而言，未必不是机会。但那个能杀死黑煞的“小子”，必须除掉！而借刀杀人，无疑是最佳选择。 枯石山石洞中，正吸收着最后一块灵石灵气的孙梧空，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充满恶意的窥探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遥遥锁定了这片区域。 “来了么……”他低声自语，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冰冷的战意悄然升腾。 他握紧了身旁那根依旧普通的烧火棍。 棍身冰凉，但他的血，已渐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