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水隐杀机，棍演混元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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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隐晦的恶意如同附骨之疽，盘桓在枯石山外围，并未立刻靠近，却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孙梧空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次的对手，与黑煞那等莽夫截然不同。它更狡猾，更阴冷，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 “黑水泽……” 孙梧空回忆起黑煞那本《黑煞锻体术》末页潦草记载的只言片语。南瞻部洲边缘，有一片终年笼罩在毒瘴中的沼泽，被称为黑水泽。其中盘踞的并非普通精怪，而是一些修炼阴邪功法的散修或是被正道驱逐的邪魔外道。黑煞似乎曾无意中帮过黑水泽某个存在一个小忙，得以记录下这粗浅锻体术。 看来，黑风寨的二当家，是去搬救兵了。 “也好。”孙梧空眼中寒芒一闪，“正好用你们，来磨砺我的棍，验证我的道！” 他并未因强敌将至而慌乱，反而彻底沉下心来。石洞之中，他摒弃一切杂念，将心神完全沉浸在《混元无极经》的玄奥与混沌魔猿战斗本能的融合之中。 他不再仅仅将混元之气视为能量，而是将其与自身的意志、与手中的烧火棍融为一体。 白日，他于洞外空地上演练棍法。招式依旧简单，劈、扫、点、刺、撩、缠……但每一式使出，都暗合某种天地至理。混元之气不再狂暴外放，而是如同最细腻的丝线，紧密缠绕在棍身之上，引而不发。棍影划过空气，不再有凄厉的破空声，反而变得无声无息，只在棍尖掠过之处，留下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空间涟漪。 他在尝试将力量极致内敛，追求一种“举重若轻，一击必杀”的境界。这是《混元无极经》包容、内敛的特性与混沌魔猿极致爆发、毁灭的战斗本能在相互磨合、交融。 夜晚，他则全力催动功法，汲取着手中最后几块灵石残存的灵气，同时更深入地感悟着那缕魔猿战意。他发现，这战意不仅能提升他的战斗技巧，更在潜移默化地强化他的神魂，使其更加凝练，对危险的感知也越发敏锐。 丹田内，那微小的混元气旋在吸收了灵石灵气后，壮大了约莫三分之一，旋转的速度也快了几分。释放出的混元之气流淌过初步被淬炼过的经脉，带来一种酸麻与舒畅并存的感觉。 第五日深夜。 当月色被浓厚的乌云遮蔽，山林间伸手不见五指，连虫鸣都彻底消失时，孙梧空猛地从入定中惊醒。 来了！ 那股隐晦的恶意，陡然变得清晰而浓烈，如同潮水般从黑水泽的方向弥漫而来，带着一股腥甜的腐臭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枯石山！ “嗖——嗖——嗖——” 数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漆黑影子，如同鬼魅般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潜入山林，朝着孙梧空所在的石洞合围而来。它们没有实体，仿佛是由浓稠的阴影和怨念构成，所过之处，草木迅速枯萎凋零，留下道道腐蚀的痕迹。 影傀！ 这是黑水泽邪修常用的手段，以生魂炼制，无形无质，专污修行者法宝肉身，极难对付。 几乎是同时，一股冰冷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手，扫过石洞，牢牢锁定了孙梧空的气息。 “哼！藏头露尾之辈，也敢窥伺！” 孙梧空冷哼一声，非但没有躲避，反而主动一步踏出石洞！ 他身形暴露在外的瞬间—— “嘶——！” 那几道影傀发出尖锐的、直刺灵魂的嘶鸣，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扑向孙梧空！阴影扭曲，化作利爪、触手，带着侵蚀神魂的阴寒之力，笼罩而下！ 孙梧空瞳孔之中金芒一闪而逝，手中烧火棍骤然舞动！ 这一次，棍法不再是基础的劈扫，而是化作了一圈圆融无暇、守御八方的棍影！混元之气不再是尖锐的刺击，而是化作了一层薄薄的、流转不息的混沌光晕，覆盖在棍身之上！ “嘭！嘭！嘭！” 影傀的攻击撞上那混沌光晕，竟如同冰雪遇上烈阳，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缕缕黑烟，发出痛苦的哀嚎！混元之气，包容万物，亦能化尽万物！这些阴邪之力，正是其最好的养料……或者说，清除对象！ 棍影如轮，将孙梧空周身护得密不透风。任那影傀如何扑击、撕咬，都无法突破那层看似稀薄，却蕴含着至高级则雏形的混沌光晕！ “咦” 远处山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惊疑。显然，孙梧空如此轻易地抵挡住影傀的围攻，超出了暗中那邪修的预料。 “区区影傀，也敢献丑给我散！” 孙梧空骤然变招，守势转为攻势！烧火棍如同出海蛟龙，棍尖那点混沌光晕骤然凝聚，随着他一式简简单单的直刺，轰然爆发！ “嗡——！”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混沌气劲，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穿透了数道影傀的身体！ “噗噗噗——！” 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接连响起。那几道凶戾的影傀，在被混沌气劲穿透的刹那，身体猛地僵住，随后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残雪，迅速消融、蒸发，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一击，影傀尽灭！ 山林间那腥甜的腐臭气息为之一清。 孙梧空持棍而立，棍尖那点混沌光晕缓缓收敛。他脸色微微发白，方才一击看似轻松，实则几乎耗去了他丹田内近半的混元之气。但他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黑暗中某个方向。 “还要我请你出来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一阵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怪笑声从黑暗中传来。 “嘿嘿嘿……好小子，果然有点门道。难怪能杀了黑煞那蠢货。” 一个穿着破烂黑袍，身形干瘦如同骷髅的老者，拄着一根扭曲的蛇头木杖，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眼眶深陷，瞳孔闪烁着幽绿色的鬼火，周身缠绕着浓郁的死气与怨力。 他上下打量着孙梧空，如同在审视一件有趣的猎物。 “你这功法……很奇特。并非佛道，亦非魔功。交出功法，老夫或可给你一个痛快。” 孙梧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想要自己来拿。” 黑袍老者眼中鬼火骤盛：“不识抬举！” 他猛地一顿手中蛇头杖！ “嘶嘶——！” 蛇头杖顶端的蛇口猛然张开，喷吐出大股浓稠如墨的黑绿色毒瘴，如同活物般，朝着孙梧空汹涌扑来！毒瘴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地面岩石都被融化出坑洞！ 这毒瘴，不仅腐蚀肉身，更能污秽法力，侵蚀神魂！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毒瘴，孙梧空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剩余的混元之气毫无保留地注入烧火棍中！ 棍身剧烈震颤，那混沌光晕再次亮起，但这一次，不再仅仅是防御！ 他双臂抡圆，将烧火棍舞动如风，棍影在他身前化作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混沌漩涡！ “混元……吞纳！” 汹涌而来的毒瘴，撞上那混沌漩涡，竟如同泥牛入海，被疯狂地牵扯、吞噬进去！混沌之气流转，将那足以让筑基修士都头疼不已的剧毒瘴气，强行分解、化去其中戾气，转化为最本源的、杂乱的能量，虽无法直接吸收，却也被暂时储存于棍身之中！ “什么！”黑袍老者脸色终于大变，他赖以成名的“万毒瘴”竟然被如此轻易地化解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 孙梧空动了！ 他借着吞噬毒瘴的势头，身形如电，人棍合一，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直刺黑袍老者心口！ 这一棍，汇聚了他此刻全部的力量，融合了魔猿战意的必杀意志，以及那被强行容纳、尚未完全化尽的毒瘴戾气！ 快！狠！准！ 黑袍老者亡魂大冒，仓促间举起蛇头杖格挡。 “咔嚓！” 蕴含着混沌气劲与残余毒戾的烧火棍，如同戳破一层窗户纸，轻易地击碎了那看似坚硬的蛇头杖，去势不减，瞬间洞穿了黑袍老者的胸膛！ “呃……” 黑袍老者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碗口大的空洞，感受着生命力与修为的飞速流逝，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不甘。 “你……你到底是……” 话未说完，他身体一软，栽倒在地，气息断绝。周身缠绕的死气与怨力失去控制，开始反噬其尸身，迅速将其化为一滩脓血。 孙梧空抽出烧火棍，踉跄一步，以棍拄地，才勉强站稳。他脸色苍白如纸，丹田气旋几乎完全干涸，神魂也传来阵阵虚弱感。 他看了一眼那滩脓血和碎裂的蛇头杖，没有任何收获的喜悦。他走过去，在脓血中挑出一块巴掌大小、触手冰凉的黑色鳞片，上面天然生成着诡异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空间波动。 “储物法器”他心中一动，将其收起。 没有停留，他强提精神，迅速离开了这片区域，向着枯石山更深处、更荒僻的地方遁去。 他知道，黑水泽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刚才那黑袍老者，绝非其中的最强者。 但他无所畏惧。 战斗，杀戮，在生死边缘行走……这不正是他熟悉的方式吗 他的棍，他的道，正是在这一次次的磨砺中，逐渐显露出……真正的锋芒！ 石洞之外，夜风呜咽，吹散残留的毒瘴与死气，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只有那滩迅速渗入地底的脓血，昭示着一位邪修的陨落，以及一个更可怕存在的……悄然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