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农夫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既然他们把笼子做得这么漂亮,那我们就进去当个模范标本。” 阿哲把键盘敲得噼啪响,屏幕上的“员工心声征集”后台界面被他切出了一排分身。 他没有攻击防火墙,而是把一份《职场正能量提问指南》丢进了那个名为“疯狗出笼”的私密群组。 “记住,千万别问‘为什么裁员不给赔偿’,这叫负能量,会被系统屏蔽。”阿哲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手指在触摸板上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要问——‘为了适应公司的高速发展,老员工如何主动优化自身技能结构以避免成为团队短板’” 三天后,北京、上海、杭州的七家大厂总部大厅,那些原本为了展示“开明文化”的便签墙上,贴满了这种“高情商”问题。 “如何在高强度加班中保持对公司的感恩之心” “当工资发放延迟时,员工应如何通过理财规划体现与公司共患难的决心” 字字恳切,句句诛心。 这些照片被路人拍下,本来是当做“大厂员工觉悟高”发到网上的,结果评论区瞬间炸了。 网友们一边转发一边配文:“这哪是心声墙,这是《当代奴隶自我修养》。”、“他们逼着员工自己把刀递过去。” 舆论发酵不到二十四小时,七家公司的行政部门连夜加班,像是躲瘟疫一样撤掉了那些昂贵的亚克力展板。 阿哲看着热搜榜上“#这届打工人太懂事了#”的话题,冷笑一声,合上了笔记本。 同一时间,顾沉舟看着桌上那份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新业态劳动者权益保障指引》内部预览版,脸上没有一丝喜色。 “文件是好文件,但能不能落地,得看有没有人敢去撞这堵墙。”他拿起座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张,立案庭那边打个招呼。下周一上午九点,我要送两个案子进去。” “老顾,新规还没正式实施,你这不是……” “就是因为没实施,才需要有人去试试深浅。”顾沉舟打断对方,手指在一份档案上轻轻敲击。 档案的主角是一个被算法判定“接单率过低”而遭到降权封号的网约车司机,另一个是教龄十五年却被强制转为“劳务派遣”的高中老师。 “如果法院拒收,那就是‘政策落地难’的第一手实证;如果收了,那就是判例。”顾沉舟把档案袋封口绳绕紧,像是在勒死某种虚无的借口,“不管结果如何,素材我都预定好了。这个数据库的名字我都想好了——规则试炼场。” 他转身在电脑上敲下一行备注:【弹药已上膛,等待装针。】 南方的空气里总是透着股黏糊劲儿。 李曼坐在广州城中村的一家糖水铺里,面前坐着十几个局促不安的家政阿姨。 她们手里都攥着一张崭新的营业执照。 “妹子,这……这能行吗俺们就是搞卫生的,咋成‘个体户’了” “王姨,既然公司为了不交社保,非说你们是独立经营的老板,那咱们就得有个老板的样子。”李曼吸了一口双皮奶,把一叠打印好的举报信推到桌子中央,“作为‘老板’,现在市场上有人恶意低价倾销,扰乱咱们做生意,咱们是不是得找税务局和市场监管局评评理” 阿姨们面面相觑。 “举报谁” “举报给你们派单的那家家政公司。”李曼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既然大家都是平等的市场主体,凭什么他们能定价比成本还低这叫不正当竞争。只要税务局一查,他们那几百个空壳公司的底裤都得被扒下来。” 远处的摄像机红点闪烁,陈导躲在面包车里,镜头推近,定格在那些粗糙大手按下的红手印上。 这只是素材的一部分。 当天傍晚,深圳某商业广场。 正是下班高峰期,脚步匆匆的人群被一声突如其来的雷鸣惊动。 那块号称亚洲最大的户外led屏上,没有任何广告词,只有一段晃动、模糊的画面。 暴雨如注,一个穿着湿透西装的女人站在公司楼下,死死挡住保安想要关闭的大门。 她浑身都在发抖,却像根钉子一样扎在那里,把手里的雨伞递给被赶出来的孕妇同事。 画面只有30秒,全是雨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但在视频结束的前一秒,有人认出了那个侧脸。 “我去……那不是林夏吗” “这是几年前的视频那时候她还在大厂” 视频黑屏的瞬间,右下角闪过一串毫不起眼的白色数字。 不到十分钟,这串数字被有心人破译,直接导向了一个名为“劳动者记忆库”的暗网地址。 林夏不知道这些。或者说,她已经不再需要知道了。 北京南站的候车大厅嘈杂得像个沸腾的锅炉。 广播里反复播放着检票提示,混合着泡面味和汗水味。 她抬头,巨大的电子屏上正滚动播放着一则公益广告:“每一个坚持的人都值得尊重。”画面里闪过快递员、护士、教师,最后一帧的剪影,竟然隐约有几分像她。 讽刺吗 也许吧。 资本最擅长的就是把反抗者的形象变成无害的勋章。 林夏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停片刻,按下了发送键。 【所有人:明天起,“庇护所”不再统一行动指令。 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不需要我再添柴。 以后,各地自主立项,每月交一份“我们还在”的报告就行。】 脑海中那道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系统提示:组织去中心化完成。】 【当前状态:生命力阈值突破。 宿主依赖度已降至5%以下。 文明修正进程已固化。】 林夏关掉手机,把它随手揣进风衣口袋。 她没带拉杆箱,只背了一个磨损严重的双肩包,转身汇入排队检票的人流。 闸机口吞吐着各色各样的旅客,她看起来和任何一个疲惫的归乡人没有任何区别。 三个小时后,北京四环外的一间出租屋里。 阿哲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群发消息,已经发呆了整整十分钟。 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山,他没回复,也没在群里说话。 突然,那台从未对外公开过的专用服务器发出了一声尖锐的蜂鸣。 那是林夏留下的“死手系统”——只有当她的设备信号彻底消失超过三小时,且未在预定安全区重新上线时,才会触发的紧急协议。 屏幕上弹出一个黑色的对话框,光标疯狂闪烁,一行代码正在自动解压。 阿哲猛地坐直身子,瞳孔映着屏幕惨白的光,手指颤抖着悬在键盘上方。 “林姐……你到底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