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理论与现实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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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课的屈辱如同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叶凡的整个上午。他几乎是数着秒熬过了接下来的文化课，老师的讲解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那场无妄之灾。课间休息时，他刻意避开人群，独自坐在走廊最偏僻的角落，望着窗外操场上那些活力四射、彼此交谈甚欢的其他班级学生，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下午，是e班的第一节《异能理论基础课》。走进教室的是一位戴着眼镜、气质略显古板的中年女老师，姓陈。她似乎对e班的整体氛围习以为常，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打开了投影仪。 “今天，我们系统梳理主流异能的分类、特性及其基础提升路径。”陈老师的声音平稳而清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是你们构建自身知识体系的基石，即便潜能有限，理解原理也能帮助你们更好地运用自身能力，未来在辅助岗位上做得更出色。” 她的话很实际，却也带着一丝对e班学生潜力的默认界定。 叶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将上午的阴霾压下，翻开了那本崭新的《异能理论》教材和笔记本。他需要知识，迫切需要！他比任何人都更想了解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尤其是他那诡异的“吞噬”异能，到底该如何定位，如何成长。 陈老师首先讲解了元素系。 “元素系，顾名思义，是操控自然界基础元素的类别。最常见的有火、水、土、风、雷五大类。”投影上显示出绚丽的图案和能量运行示意图，“其核心在于感知、引导和转化外界相应的元素能量。提升方式，除了常规的能量积累，更需要加强与对应元素的亲和度。比如火系，多在高温、火焰旁冥想；水系，则靠近水域感受流动……” 叶凡飞速记录着，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注意到，元素系异能的提升，似乎更依赖于外部环境和能量引导。 接着是强化系。 “强化系，主要作用于自身。力量、速度、体魄、神经反应、乃至五感强化，都属此列。”画面上出现了一些肌肉结构、神经传导的动态图解，“他们的能量主要向内灌注，锤炼肉身与精神。提升方式更侧重于极限锻炼，辅以能量滋养，不断突破身体极限，能量在其中更多是作为‘燃料’和‘修复剂’。” 叶凡若有所思，强化系似乎更看重内在的挖掘和承受力。 然后是特殊系。 “特殊系，类别最为繁杂，通常不具备直接的战斗或防御能力，却拥有各种奇特效果。”治疗、感知、隐身、精神干扰、召唤、心灵沟通……“他们的提升路径往往独特且专业化极强，需要特定的冥想法和技巧训练。比如治疗系需精微的能量控制力，感知系需极端的精神专注……” 叶凡的心跳微微加速。吞噬，听起来似乎更偏向于特殊系但它既不像治疗，也不像感知…… 陈老师还简要提到了诸如“变身系”、“能量武器具现化”等更为罕见的亚种。 叶凡听得如饥似渴，每一个字都不愿错过。他疯狂地记着笔记，试图从这些主流的、成体系的知识中，找到一丝能适用于自身异能的蛛丝马迹。他注意到，几乎所有异能的提升，都绕不开两个核心：一是积累能量，二是特定的技巧或冥想法。能量是基础，技巧是发挥能量的方式。 “那么，我的吞噬，”他在笔记本角落写下这两个字，后面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它的技巧是什么难道就是……‘吃’吗”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丝荒谬和无奈。 理论课结束时，叶凡的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他感到头脑有些发胀，但更多的是一种充实的渴望。知识给了他一丝虚幻的掌控感，仿佛对着一个复杂的锁孔，至少知道了锁的大致结构，虽然依旧没有钥匙。 然而，这种虚幻的掌控感，在下午紧接着的《异能实操基础课》上，被现实无情地击得粉碎。 实操课的训练场位于e班教学楼后面，是一个简陋的露天场地，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摆放着一些陈旧的基础器材：几个标靶、几块不同厚度的木板、几个测量能量强度的简易仪器。 授课的是一位姓郑的年轻男老师，据说刚从高等异能学院毕业不久，被分配来教e班，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学生气和淡淡的不得志。他说话语速很快，似乎想尽快完成教学任务。 “好了，理论学的再多，也要落到实处！”郑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集合，“今天第一节课，不要求你们有多强的威力，主要是让大家实际调动能量，感受一下自身异能的基础表现形式，也顺便熟悉一下彼此的能力。从左边开始，一个一个来，对着能量检测仪或者标靶施展你们最拿手的一招。” 同学们开始依次上前。 第一个上去的是个瘦小的男生，他憋红了脸，努力了半天，指尖终于冒出一小簇微弱的、随时可能熄灭的火苗，勉强让能量检测仪的指针晃动了一下，停在了e级下位的区域。郑老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火系，能量微弱，稳定性差，下一个。” 接着是一个女生，她伸出手，努力凝聚空气中的水分，过了好一会儿，掌心才出现一小滩不怎么清澈的水渍，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能量检测仪几乎没反应。“水系，凝聚能力不足，继续练习。” 虽然表现都不佳，但至少，他们都清晰地展示出了自身异能的“形态”。 轮到王小胖了，他也在d班上了实操课，但下课跑过来看叶凡。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动速度异能，嗖地一下在场内跑了个小半圈，带起一点尘土，虽然速度谈不上多快，但确实比普通人快了一截。“d级速度强化，还行，有一定基础。”郑老师难得地给出了一句稍微像样的评价。王小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跑回叶凡身边，低声道：“嘿嘿，还行吧” 叶凡勉强笑了笑。 接着，e班的同学陆续展示。有人能稍微让一块薄木板晃动（微弱力量强化），有人能让自己手指尖变得模糊零点几秒（极弱隐身），有人能大致感知到几米内同学的位置（微感感知）…… 终于，轮到了叶凡。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他身上。好奇、审视、幸灾乐祸……尤其是以王涛为首的那几个，更是抱着胳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叶凡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场地中央那个最为显眼的能量检测仪前。这是一个半人高的柱状仪器，顶端有一个感应区域，旁边有刻度表显示能量强度数值。 他闭上眼睛，努力排除杂念，回想着理论课的知识，尝试着去引导体内那缕吞噬之力。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存在，它像是一尾滑腻的鱼，在他体内游弋，能清晰地感知到它对能量的渴望，但如何将它“外放”如何让它展现出“形态” 他尝试着像火系那样引导能量汇聚于指尖——无效。 他尝试着像强化系那样将能量灌注手臂——无效。 他尝试着像特殊系那样集中精神于某种意念——依旧无效。 那吞噬之力仿佛只对“吸入”感兴趣，对于“放出”毫无反应，或者说，它根本就不是那种性质的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凡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焦急和用力而再次泛红。场下已经开始出现不耐烦的窃窃私语和低低的嗤笑声。 “喂，行不行啊” “sss级大招需要蓄力这么久吗” “搞什么啊……” 郑老师也皱起了眉头，催促道：“叶凡，集中精神！最简单的外放能量冲击都做不到吗哪怕让指针动一下也行！” 叶凡咬紧牙关，几乎将全部精神都压榨出来，疯狂地催动那缕吞噬之力！这一次，或许是极致的焦急和意念起到了某种作用，那吞噬之力似乎微微躁动了一下，不再是向内吸收，而是极其微弱地向着他手掌前方的空间，散发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扭曲的波动！ 嗡…… 他身前的能量检测仪，那根一直稳稳停在零点的指针，极其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右跳动了一丝丝！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勉强脱离了零点，但连e级的最低刻度线都远远没有碰到！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屏息盯着，很可能就会错过这细微的变化！ 然后，指针就迅速回落，再无动静。 场面一时间有些寂静。 这就……完了 没有炫目的光芒，没有强大的冲击，甚至没有一颗小火星或一滴小水珠。只有能量检测仪指针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可怜到极致的一次微弱抖动！ 王涛第一个忍不住爆发出夸张的大笑：“哈哈哈哈！动了动了！指针真的动了！sss级异能果然非同凡响！居然能让指针抖一下！吓死我了！哈哈哈哈！” 他这一笑，顿时引燃了全场的哄笑声。 “我的天，这就是吞噬吞空气吗” “笑死人了，这还不如没有异能呢！” “这数值，连仪器本身的误差都不如吧” 郑老师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看着满脸通红、僵在原地的叶凡，又看了看那台毫无反应的检测仪，最终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失望：“叶凡同学，你的异能……确实非常特殊。但是，就目前的表现来看，它的……实用性和可控性，甚至低于普通的e级异能。你需要在能量引导和控制上，付出比其他同学多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行。先归队吧。” 这句看似客观的评价，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再次捅在了叶凡的心上。连老师都亲口认定，他现在的表现，连e级都不如！ 他低着头，默默地走回队伍末尾，感觉每一步都沉重无比。王小胖在一旁想安慰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如同赦令。 郑老师匆匆离开，仿佛也不愿多待。 叶凡刚想快步离开这个让他难堪的地方，王涛带着几个跟班又一次堵在了他面前。 “哟，‘废品级’大神，这就走了”王涛故意把“废品级”三个字咬得极重，脸上满是嘲弄，“理论笔记记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实操废物一个！sss级我看是‘史上最废级’吧！以后实操课你就负责在旁边帮我们记笔记好了，这才是你的‘特长’！哈哈！” 周围的跟班们也跟着起哄嘲笑。 “就是！浪费学校资源！” “还不如把能量晶给我们呢！” “赶紧自己申请退学吧，别丢人现眼了！” 恶毒的话语如同冰雹般砸来。叶凡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再次嵌入上午的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抬头，只是用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让开。” 或许是看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王涛撇撇嘴，嘲弄地哼了一声，最终还是带着人嬉笑着让开了路。 叶凡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训练场，背后的嘲笑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跟随着他。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单而落魄。 理论与现实的差距，如同一道天堑，横亘在他面前。他空有庞大的理论知识和传说中的潜能评级，却连最基础的异能外放都做不到，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这条路，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