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流初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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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学楼西侧的消防通道内，光线昏暗，只有紧急出口的绿色标识散发着幽光，映照出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门在身后合上，仿佛暂时隔绝了外面那个疯狂的世界，但楼梯上下传来的杂乱脚步声、惊恐的尖叫以及隐约的碰撞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危机四伏。 “走！往下！”陈凡低吼一声，强忍着脑海中因近距离接触这么多人而产生的、放大了无数倍的恐惧“回响”。他扶着冰冷的墙壁，努力将感知集中在建筑结构上，试图寻找最安全的路径。“这边人少，结构也更稳固！” 林夜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跟上，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那种空洞的绝望已经被一种锐利的、几乎实质化的冰冷所取代。他经过消防栓时，手掌看似无意地拂过金属柜门，那坚硬的表面竟瞬间出现了一片细微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晦暗痕迹，但转瞬即逝，无人察觉。 他们这一行大约七八人，除了陈凡和林夜，还有刚刚展现出惊人防御力的赵铁柱，以及几个还算镇定的同班同学。恐慌像瘟疫一样在狭窄的楼梯间里蔓延，上方不断有人哭喊着冲下来，推搡着，撞击着。 “啊！别推我！” “快让开！下面有怪物！” 混乱中，一个女生脚下一滑，眼看就要从楼梯上滚落。陈凡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撑住旁边的栏杆。在接触的瞬间，他“听”到了栏杆螺栓的轻微松动，以及下方人群涌来的压力点。 “小心！靠右，抓紧栏杆！”陈凡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仿佛他早已洞悉了这混乱中的脉络。被他救下的女生惊魂未定地道谢，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依赖。 赵铁柱则如同磐石般守在队伍侧后方，用他那泛着古铜色光泽的身躯，挡住了几次不小心的撞击，确保队伍不会被冲散。他闷声道：“凡哥，俺听你的！你说咋走就咋走！” 刚下到三楼与二楼的转角平台，一股浓烈的腥臊味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哭喊声正是从这里传出。 只见平台通往二楼的出口被几只变异生物堵住了。它们体型大如狸猫，眼睛猩红暴突，原本灰色的皮毛大片脱落，露出下面虬结的、暗红色的肌肉，龇出的獠牙上还挂着可疑的肉丝。这是实验室里常用的白鼠变异而成，此刻却成了择人而噬的怪物。 十几名学生被逼退到平台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瑟瑟发抖，绝望地看着那几只变异鼠发出“吱吱”的威胁性嘶叫，步步紧逼。 “是……是生物楼跑出来的实验鼠！”一个戴着厚眼镜的男生颤声说，脸上毫无血色。 赵铁柱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皮糙肉厚，但面对这种狰狞的怪物，本能地感到恐惧，肌肉不自觉地绷紧。 陈凡快速扫视环境。平台空间有限，硬冲必然出现伤亡。他闭上眼，极力过滤掉那些恐惧的心跳、血液奔流和肌肉收缩的嘈杂“回响”，将感知如同触须般延伸出去。墙壁……坚固；承重柱……稳定；头顶……老旧消防应急灯，金属支架锈蚀，连接处的螺丝…… “铁柱，你顶在最前面，吸引它们注意力！但别硬拼！”陈凡语速极快，同时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夜，“林夜，你能不能……干扰它们或者让那盏灯掉下来”他指向头顶那盏摇晃的、布满灰尘的消防应急灯。 林夜抬眼望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陈凡在如此危急关头还能如此冷静地观察环境并制定策略。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抬手，指尖对准数米外的灯罩支架，一缕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雾气萦绕而出。 没有巨响，没有闪光，但那金属支架靠近墙壁的连接处，肉眼可见地变得暗淡，锈迹仿佛在瞬间加剧、蔓延，发出了细微的“滋滋”声，结构强度急剧下降。 就是现在！ 陈凡看准时机，猛地一脚，精准地踹在平台连接楼梯的金属栏杆特定位置上。这一脚力道不大，却巧妙地利用了结构的传导。 嗡——！ 一股轻微的震动顺着墙体传递上去。 “哐当！” 锈蚀到极点的螺丝在腐蚀与震动的双重作用下终于崩断！沉重的消防应急灯带着一溜电火花，直直坠落而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鼠群最密集的中心！ 砰！哗啦——！ 玻璃罩瞬间粉碎，碎片四溅，沉重的底座将一只变异鼠直接砸瘫，电流窜出，引发一阵短路的噼啪声和焦糊味。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鼠群一阵大乱，发出惊恐而愤怒的尖锐嘶叫。 “冲过去！快！”陈凡大喝。 赵铁柱怒吼一声，如同人形坦克般率先冲下最后几级台阶，用他坚硬的身躯撞开两只扑上来的变异鼠。陈凡和林夜一左一右，护着其他人，紧跟着冲过混乱的平台。一个男生在奔跑中被玻璃碎片划伤了小腿，鲜血直流，但也顾不得许多，被同伴搀扶着拼命向前。 当他们终于冲出一楼消防通道的厚重铁门，重新踏入室外时，所有人都被眼前宛如末日的景象震撼得几乎窒息。 紫色的天光依旧笼罩着一切，将熟悉的校园渲染得无比陌生。思源广场上，昔日整齐的草坪布满裂痕，喷水池干涸，雕像倒塌。远处的格物楼浓烟滚滚，火光隐现。更令人心悸的是，视野所及之处，能看到更多奇形怪状的变异生物在阴影中穿梭，以及零星爆发的战斗——有的是人类在绝望中与怪物搏斗，有的……则是获得了力量的人类在互相攻击、掠夺。 文明的薄纱，在一个多小时里，被彻底撕碎。 陈凡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额发。他回头看向林夜。紫光下，林夜的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他正静静地望着城市东南方向——那是高端住宅区“晨曦区”的方向，也是他的家所在，此刻，那片天空被更加浓密的黑烟所笼罩。 “我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落脚，收集信息，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凡的声音因紧张和疲惫而有些沙哑，“图书馆，‘瀚海阁’，那里是全校最坚固的建筑之一，藏书区结构复杂，易守难攻，而且可能有发电机和储备物资，幸存者应该也会向那里聚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佳选择，也是“万物回响”能力带给他的、对校园建筑结构的直觉判断。 林夜缓缓收回目光，转向陈凡。他的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陈凡看不懂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有悲痛，有愤怒，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好。”林夜的回应简单而冰冷，嘴角却再次勾起那丝令人不安的、微不可查的弧度，“是该去汇集尚存的‘火种’了。毕竟……”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但陈凡凭借万物回响的敏锐感知，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话语。 “……这片废墟之上，旧的规则已经死了。需要建立……新的秩序。” 陈凡的心，如同坠入了冰窖。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挚友，清晰地感觉到，一条无形的、却深不见底的裂痕，已经横亘在他们之间。世界的崩坏刚刚开始，而他与林夜，似乎正站在这条裂痕的两端。 他们的求生之路，也是理念之争的开始，在这紫日笼罩的废墟上，正式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