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漠南飞锤：韩世忠的草原穿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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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南草原，朔风裹挟鹅毛大雪呼啸而过，砭骨蚀肌。虽仍冠草原之名，此际已全然化作冰原雪域，极目远眺，昔日青草牛羊踪迹杳然，遍野银装素裹，连天地交界线都消融在茫茫雪色之中，积雪没及马膝，每一步前行皆需耗倍力而进。 韩世忠，这位日后彪炳史册的抗金名将，此刻身披厚重貂裘，肩挎硬弓，腰悬家传镔铁刀，坐骑乃是一匹久经沙场的枣红战马。战马不时甩首抖雪，口鼻喷吐的白气瞬息消散于风雪间，他亲率麾下十万西军精锐，在茫茫雪原中艰难跋涉。这支劲旅与北境装备精良火器的靖康新军迥异，更多倚仗传统刀弓骑兵，然其战马皆选自西北良种，将士体魄更经数十年苦寒战火淬炼，肌肤黝黑粗糙如砺石，纵使身处这般酷寒，依旧脊背挺直如松，眼神坚毅似铁，足以在任何绝境中死战不退。 韩帅，此地距金军粮道仅两百里！一名骑兵校尉紧裹厚毡帽，帽檐下脸颊冻得赤红，他双腿紧扣马腹，奋力拨开扑面雪沫，俯身至韩世忠耳畔，声量压至极低却字字清晰，语气中难掩振奋之色。 韩世忠抬手按定帽檐，目光穿透漫天风雪望向东北——那是金军主力所在方向。他那张饱经战火洗礼的面庞镌刻着深深风霜，胡茬凝结着细碎冰粒，唯有双眸如寒星璀璨，闪烁着常人难及的冷静与果决。陛下妙算如神。金贼自恃兵锋强盛，料定我等只会龟缩城池固守，或如彼辈般列阵正面硬撼，却万未料我等已绕开其前锋，悄然迂至此要害之地。 他嘴角微扬，漾起一抹冷冽笑意，声线中带着常年戍守边疆沾染的草原民族特有的粗犷：陛下曾与某论兵，言当猎狗为争骨血窝里缠斗不休之际，便是猎人悄然现身，收拾那头真猛虎的最佳时机。今日正是此日。 如今巨鹿岳飞率部死死咬住金军左翼，便是那牢不可破的，而某与麾下十万西军，便是那柄蓄势待发的。陛下令我等弃坦途不走，专择这风雪弥漫的险路进军，正是要我等如烧红铁锤，出其不意猛击金军后路粮道！ 将士们听着！韩世忠陡然提声，声如洪钟穿透风雪，令周遭数十步内将士皆侧目凝神，不少人下意识挺直腰板，金贼自恃集结四十万大军，便扬言踏平大宋河山、覆灭中原文脉！此乃大错特错！我大宋将士岂惧蛮夷铁骑！ 陛下早已料定，彼等远道而来，战线绵延千里，后勤补给实乃其致命命门！我等此行，便是要扼住这命门，断其粮草，令其四十万大军不战自溃！ 传令各部：即刻放缓行军速度，前后保持联络，只许进不许退，严禁喧哗！凡私语或兵器碰撞发声者，以军法论处！我等当为草原幽灵，潜行匿迹，待金贼入夜戒备最松懈之时，予其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此役非若前次袭营仅焚其部分粮草那般浅尝辄止！韩世忠眼神愈发凌厉，手中马鞭直指金军粮道方向，此番，某要将其粮道彻底斩断，令其前线大军无粒米可食、无滴水可饮，定要使其片甲不留，狼狈遁回白山黑水之间！ …… 夜幕悄然垂落，如巨幅黑缎将茫茫雪原尽数吞噬。风雪依旧肆虐，天地间静谧得只剩风雪呼啸，仿佛一丝余响便会惊扰雪原深处沉睡的巨兽，空气中弥漫着刺骨寒意与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 然这极致寂静之中，近十万宋军正以近乎神迹的速度悄然移动。其战马皆裹以特制厚毡毯，马蹄底部缠缚厚布，每一步落下轻缓无声，蹄音几被风雪全然掩盖。将士们亦换上从北方百姓处征集的厚重皮毛衣物，面颊涂抹草木灰调制的黑颜料，仅露双眼，恍若暗夜潜伏的鬼魅，于雪地中疾速穿梭却不留显着痕迹。 他们是韩世忠麾下最精锐的西军勇士，是无数恶战中淬炼出的铁血之士，亦是陛下为这场定大宋国运的熔炉之战精心铸就的无坚不摧之。 韩世忠亲率数名精锐斥候蛰伏于一处高大冰丘之后，手中握持工部巧匠改良火器瞄准镜制成的望远镜，镜筒外包保暖皮革，正细致观察前方不远处灯火通明却戒备森严的营地——那是金军囤积粮草的重要中转站，营墙人影绰绰，巡逻队往来不绝，防卫甚密。 他放下望远镜，对身旁身材瘦小却眼神锐利的斥候头领低声问道：探查详尽否守军数量几何，战力如何 斥候头领单膝跪地，声量压至最低：回韩帅，约五千人驻守，其中含三百余名金国最精锐的重装步兵，皆披重甲、持长柄刀斧。营周设三重哨兵，内外各两道巡逻队，间隔不过一炷香便交错而过，防守极为严密，恐难直接强突。 韩世忠闻言非但无忧色，反而轻笑一声，拍了拍斥候头领肩头：难我西军将士自入营那日起，便不知字为何意！当年横山之战，敌众我寡逾十倍，我等尚且破阵杀敌，何况今日这点防备 他缓缓收起望远镜，递予身后亲兵，眼神中满是对麾下将士的信任与必胜的决绝：传令各部：火油队查验油桶密封性，碎石队备妥引火装置，骑射队搭箭上弦，随时准备压制营墙守军！ 今夜我等先不与彼辈正面厮杀，只行一事——，将这金军粮仓，化作一片燃之不尽的火海！ …… 冰丘之后，一队队身着黑色特制服饰的士兵早已整装待发，他们猫腰弓身，借风雪与地形掩护，悄然摸向金军营地外围的铁丝网屏障。其手中所持非寻常刀剑，乃是油布层层缠裹的木桶，桶内盛满极易燃烧的火油，散发着刺鼻气味，另有士兵背负黑布包裹的沉甸甸石块，步履轻盈如狸猫。 负责指挥投掷的小校见营内巡逻队刚转过拐角，当即打出手势，低喝一声。数道黑影如鬼魅闪过，手中火油桶精准越过铁丝网，落于营地内干草帐篷最密集易燃之处。紧接着，数十块亦被奋力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低矮弧线。 数声沉闷撞击接连响起，伴以细微如火星迸溅的声，火油桶应声碎裂，刺鼻油液瞬间流淌开来，浸湿周遭干草与帐篷。 不过片刻，金军营地内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与惊呼：何事发生那是何物！不好！走水了！速救火！救命啊！走水了！原本规整的营帐区瞬间陷入混乱，睡眼惺忪的金兵慌乱涌出帐篷，甚者来不及披甲，赤足在雪地中奔逃。 营地瞬间沦为一片混乱。那些被掷出的，实则是宋军工部特制的中空金属弹丸，内裹硫磺、硝石等引火物，一旦触碰到火油并受撞击，便会瞬间爆燃成熊熊烈火！火油遇火更如添薪，烈焰迅速蔓延，如条条火蛇狂噬营帐、粮草与不及反应的金兵，空气中很快弥漫起焦糊气味与凄厉哀嚎。 杀！冲进去！尽数诛灭，不留活口！ 韩世忠手持镔铁刀，身影如鬼魅般跃身冲出冰丘，率先杀至混乱的营地边缘，刀锋劈出一道凛冽寒光：将士们！随某杀进营去！让这些金狗好生知晓，我大宋将士的怒火，便是这草原上最炽烈的草原之怒 韩世忠令下，十万宋军骑兵如决堤潮水般汹涌而入，瞬间冲破金军已然混乱的防线。他们挥刀挺枪，对慌乱金兵展开冲杀，却无一人贪恋营内金银粮草，所有人皆牢记此行使命：要令火势愈燃愈烈，烧尽金军补给；要将火焰燃向金军腹地，动摇其军心；要将这熊熊烈火，一路烧至金军主帅完颜吴乞买的眼皮之下，让他亲尝腹背受敌的窘迫滋味！ 风雪依旧在天地间肆虐，却丝毫无法浇灭营中熊熊烈火。火光映红半边夜空，将茫茫雪原映照得恍若白昼，金军这处重要粮草营地，短短半个时辰内便转瞬化为火海，噼啪燃烧声与金兵哀嚎声交织回荡，响彻整个雪原。 而在遥远北方，那支正缓慢北上、气势汹汹的四十万金军主力，对后方这场灭顶噩运仍一无所知。他们依旧做着踏平大宋的幻梦，却不知悬于头顶的那柄，已然悄然落下，即将击碎他们所有狂妄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