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炼废一炉钢，只为磨一柄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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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之战大捷后，宋军于此休整十日，粮草补给日渐充盈，将士们脸上的疲色亦渐渐消弭。这日午后，内侍传旨，宋帝赵桓于帅帐召见岳飞。 帅帐内烛火通明，赵桓身着明黄龙袍端坐案前，见岳飞昂首阔步而入，微抬手臂沉声道：“岳爱卿，上前听旨。” “臣在。” “金国，已不足为虑。”赵桓指尖轻叩案几，语气平淡却透着笃定，“韩世忠所率‘背嵬军’骁勇善战，其麾下‘破金锤’军足以击溃金军主力；而你麾下‘先登营’素来悍不畏死，更能耗尽其最后一丝反抗之力。” 岳飞心中骤起难以抑制的狂喜，拳心悄然收紧。自靖康之耻以来，宋军对金屡战屡败的阴霾终得散去，他以为陛下接下来便要下达总攻上京、覆灭金国的诏令，一雪前耻指日可待。 然而，赵桓的下一句话却令他如坠冰窟。 “但覆灭金国，非朕之最终目的。”赵桓话音落定，帅帐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 岳飞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困惑，原本因狂喜泛红的脸颊瞬间褪尽血色，全然猜不透陛下这番话的深意。 赵桓缓缓起身，踱至帐壁悬挂的巨大舆图前，手指缓缓掠过金国疆域，未指向金国上京，最终落向金国以北那片淡墨标注的广袤荒原。 “朕耗废四十万金军主力，非为吞并这腐朽躯壳——其内部纷争不断，即便覆灭亦无太多实利可图。” 赵桓声音渐趋低沉凝重，目光深邃望向舆图北方，仿佛能穿透帐壁望见草原之上的风起云涌。 “朕，只为磨铸一柄利刃。” 他的手指在“蒙古诸部”四字上重重敲击三下，每一下都似叩击在岳飞心间：“据密报，我朝与金国巨鹿决战之际，草原上有位名唤‘铁木真’的年轻人，凭过人胆识与狠辣手段，正迅速统一散落各部。其麾下铁骑日盛，野心昭然若揭，较完颜氏那群耽于享乐的庸碌之辈，可怖百倍。” “朕有预感，这头崛起的草原狼一旦羽翼丰满，必南下觊觎华夏江山，方是我大宋未来真正的心腹大患。” 岳飞顺着皇帝手指望去，舆图上“蒙古诸部”的疆域格外辽阔，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瞬间洞悉陛下此前话语的深意！ 他终于恍然！ 他终于参透陛下那深不可测、超越时代的长远布局——陛下所思，早已不止于眼前金国，而是着眼大宋百年安稳！ “所以……”岳飞声音因极致震撼而沙哑，嘴唇微颤，“陛下您……是欲留金国为屏障，抵御蒙古” “然也。”赵桓眼中闪烁着寒于严冬的锋芒，语气斩钉截铁，“此乃朕之制衡长策。” “朕要留金国一命，即便其濒临覆灭，亦当适度‘相助’，使其不至于彻底消亡。” “朕要令这苟延残喘的金国，成为横亘大宋与蒙古草原间的血肉长城——既不敢再南下犯我疆土，又能替我朝阻挡蒙古铁骑锋芒。” “朕要韩世忠将其打残，使其丧失与大宋抗衡之力，却不可赶尽杀绝。要令他们对我朝畏之入骨，又不得不依附庇护，以抵御北方蒙古这股更可怕的新威胁。” “炼废一炉钢，只为磨铸一柄新刀。” 赵桓缓缓转身，目光锐利如刃，望着已然失神的岳飞，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而你，岳飞——素有勇有谋、忠君爱国，及你麾下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靖康新军’……” “……便是朕预备斩杀那头草原狼的、最锋利之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