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劣丝线索，初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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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皇后娘娘暗结的盟谊，如同在疾风骤雨中握紧了一根坚实的缆绳，让苏清辞心中稍定。然而，她深知这份倚仗并非万能，更不能轻易动用。真正的安全，仍需建立在自身实力与对敌人弱点的精准把握之上。柳家与二皇子的威胁依旧如芒在背，她必须主动出击，而非一味防守。 契机，意外地来自于那场因柳家原料封锁而被迫进行的供应链突围。 为了维持“平民绣品”的生产，苏清辞不得不耗费大量精力，四处寻找柳家影响力之外的原料渠道。芸娘几乎跑断了腿，终于通过昔日一位师姐妹的关系，联系上了一批来自江南更南部、规模较小、但与柳家素无往来的丝线作坊和布商。 这些新合作伙伴提供的原料质量参差不齐，需要严格筛选。这日，芸娘带着新到的一批丝线样品回来，眉头紧锁。 “东家，您看看这个。”她将几绞丝线放在苏清辞面前，“这是从‘永丰线坊’新进的货，价格比市面低两成，但您看这成色……” 苏清辞拿起丝线仔细察看。这批丝线光泽黯淡，手感干涩粗糙，捻度也不均匀，明显是劣等品，甚至不如她“平民绣品”要求的标准。 “这等劣线，如何能用退回去便是。”苏清辞道。 “怪就怪在这里。”芸娘面露疑惑，“永丰线坊的掌柜赌咒发誓，说这已是他们作坊能拿出的最好货色，还说什么……‘比起某些以次充好、送进宫里的玩意儿，咱这线算良心了’。” “送进宫里”苏清辞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心下一动，“他为何如此说” “奴婢也追问了，那掌柜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后来看在奴婢师姐妹的情分上，又喝了几杯酒，才偷偷透露，”芸娘压低声音，“他说，如今江南最大的几家丝线坊，包括柳家控股的‘天工丝坊’，明面上出的顶级丝线专供宫廷，实则……实则暗中将最好的一部分原料挪作他用，或是高价走私海外，或是供给柳家自己的精品绣庄。送到宫里的贡品级丝线，很多都是以次等原料充数，再经过特殊药水浸泡、抛光处理，短时间内光鲜亮丽，与真品极难分辨，但时日稍长，或经洗涤晾晒，便会迅速褪色、脆化！” 苏清辞眼中精光一闪：“此言当真他可有证据” “那掌柜拿不出铁证，只说这是行内‘公开的秘密’，只是无人敢捅破罢了。但他提到一个细节，”芸娘声音更低，“他说，天工丝坊用以处理劣丝、冒充顶级贡品的特殊药水，似乎源自西域，带有一种极淡的、独特的辛辣气味，处理后的丝线虽经香料遮掩，但若仔细嗅闻，或在密闭环境中放置久了，仍能隐约闻到一丝残留。而真正顶级的江南本蚕丝，应带有天然的、清淡的桑叶香气。” 西域药水特殊气味 苏清辞立刻想起之前贵妃赏赐的那些毒线，也带有奇怪的甜腻气味，虽不相同，但这种使用特殊药水造假的手法，却如出一辙！柳家在这方面，竟是惯犯！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形。 “芸娘，你做得很好！”苏清辞当机立断，“立刻想办法，从永丰线坊和其他几个可信的小作坊，尽可能多地收购这种他们口中的‘次等线’，但对外要宣称是我们自家平民绣品所用。” 芸娘一愣：“东家，这……这种线质量太差，恐怕……” “不必真的用于绣品，”苏清辞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自有妙用。此外，让你那位师姐妹再多方打探，尽可能收集关于天工丝坊使用西域药水、以次充好的传言，越多细节越好，但务必小心，绝不可暴露自身。” 虽然不明所以，但芸娘对苏清辞的判断深信不疑，立刻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苏清辞修书一封，将此事及其猜测，通过秘密渠道送往靖安王府。她在信中提出一个请求：希望萧惊寒能动用军方或监察院的力量，秘密核查近年来宫中采办丝线的实际使用情况，尤其是那些由柳家供应的部分，是否存在易褪色、易脆断的非正常损耗现象。 数日后，萧惊寒那边传来了回音。回信极其简短，却信息量巨大：“宫中确有此类异常，多集中于贵妃、二皇子生母及部分与柳家交好嫔妃宫中织物，然证据已被刻意销毁。西域药水一事，已着人暗中查访商路。” 果然如此！柳家竟真的胆大包天至此！连供应宫廷的贡品都敢以次充好！ 然而，如何拿到确凿的铁证，依旧是个难题。直接指控柳家，若无实物证据，极易被反咬诬陷。 就在苏清辞苦思取证之法时，一个意外的人，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突破口。 来人竟是之前因柳家恶性竞价而生意受损、对柳家颇为不满的“彩云绣庄”老板娘。她此次前来，竟是偷偷向苏清辞示警。 “苏绣娘，”彩云绣庄的老板娘神色紧张，压低声音，“柳家那边……最近好像在查一批货，动静不小。听说是一批原本要送进宫里的特供丝线，在运输途中……好像少了几绞。” “少了几绞”苏清辞心中一动。 “是啊，听说负责押运的管事吓得不轻，正在到处暗中寻访，怕是被底下人偷梁换柱了……”老板娘撇撇嘴，“要我说，活该！他们柳家以次充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定就是内部人看不下去，拿了证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清辞立刻意识到，这或许是天赐良机！ 几绞莫名“丢失”的、本要送入宫的“特供丝线”！这极有可能就是未被处理过的、最原始的劣等丝线，是证明柳家造假的最直接证据！ 必须赶在柳家之前，找到这批“丢失”的丝线！ 她立刻再次联系萧惊寒，将这一线索告知。这一次，她请求的不再是调查，而是行动——请他的暗卫，立刻暗中盯紧柳家负责此事的管事，以及所有可能接触这批货物的人员，顺藤摸瓜，务必找到那批“丢失”的丝线！ 一场无声的争夺战，在京城暗处悄然展开。 萧惊寒的暗卫效率极高，很快便锁定了那名焦头烂额的柳家管事，并发现他正暗中与几个城西黑市的人物接触，似乎在追查什么。 又过了两日，一个深夜，墨离亲自带来了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布包。 “姑娘要的东西，或许在此。”墨离将布包放在桌上，“柳家管事追查的那批货，已被黑市之人分拆零卖，这是最后追回的几绞。经初步查验，其质地与姑娘所述‘永丰线坊’的劣线极为相似，且带有一种奇特的辛辣气味。” 苏清辞强压激动，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是几绞光泽刺眼、却质地粗劣的丝线，仔细嗅闻，果然有一股极淡的、不同于任何天然丝线的辛辣气味！ 证据！这就是铁证！ “柳家那边……”苏清辞问。 “已被我们的人引向了错误的方向，短时间内找不到这里。”墨离道，“但此地不宜久留，此物需尽快妥善处置。” “我明白。”苏清辞紧紧握住那几绞看似普通、却重逾千斤的丝线，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有了这个，再加上胡师傅对药水的鉴定、永丰线坊掌柜的证词、以及萧惊寒查到的宫中异常记录……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已然清晰！ 柳家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其内部早已被贪婪蛀空。而现在，她终于找到了那条最致命的蛀虫。 只需一个合适的时机，便能给予其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