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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揽月几乎能想象到父亲此刻皱紧的眉头和脸上那惯有的、居高临下的审视表情。 终于,江华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鞭子,狠狠抽了过来: “结婚纪念日纪念他把自己送进监狱吗” “我早就说过,来历不明的人,根子就是歪的,心理能有多健康” “他根本给不了你任何助力,只会拖累你,现在更成了你最大的污点!” “当年你死活要嫁,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丢人现眼!” “当初让你嫁给小叶,你偏要自己找!现在呢这就是你独立自主选的好丈夫!”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刀子,狠狠扎在江揽月的心上。 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只有早已预料的嘲讽、冰冷的优越感和对陆行舟出身的鄙夷。 “爸!姐夫他是被冤枉的!”江寒星忍不住对着电话喊道。 “冤枉”江华冷笑一声, “寒星,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女的都重伤进医院了,证据确凿,你告诉我这是冤枉” “马上给我滚回来,不准再掺和这趟浑水!” “至于陆行舟……”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他是死是活,跟我江家没有半点关系!” “你趁早给我死了心,准备离婚协议!” “我不会动用一分钱、一点关系去帮一个强奸犯!” “别让我江家的脸,被他丢尽!” 啪!电话被狠狠挂断,只剩下忙音无情地回荡。 江揽月举着手机,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瘫坐在座椅里。 父亲的话,比外界任何质疑和指责都更具毁灭性。 他否定的不仅是陆行舟,更是她离开家族后的一切选择、她的事业与她全部的骄傲—— 直接碾碎了她所有的坚持和希望。 最后一条看似可能的求助之路,被彻底堵死,并且浇下了彻骨的冰水。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支撑。 江寒星和丁意也沉默着,被一种无力的绝望感紧紧包裹。 就在这时,江揽月手里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这铃声像一根针,刺破了车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揽月几乎是机械地接通了电话,声音沙哑而脆弱: “……喂” “江总。”高阳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依旧专业沉稳, “我见完陆先生了。” 江揽月的心猛地一抽,她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高律师,怎么样他……还好吗” “情况确实非常严峻。”高阳开门见山,毫不回避, “警方掌握的证据,包括客观物证和女方的伤情报告,都极其不利。” “取保候审的申请,目前看希望渺茫。” 他的话像重锤,再次砸在江揽月的心上,让她刚刚提起的一口气又险些散去。 但是,高阳话锋一转,语气中注入了一种极具针对性的力量: “然而,在会见中,陆先生提供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细节。” “他明确提到,当晚在饮用大量酒水后,出现了严重的意识模糊和记忆断片,” “这种状态与他平时的酒量和对自身的认知完全不符。” 江揽月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电话那头,高阳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将他个人的专业判断递送过去: “基于他这种异常状态的描述,我认为存在一种可能性,” “即他摄入的饮品中含有不明成分,导致其认知能力失控。” “这或许是解释当前所有矛盾的一个至关重要的突破口。” 他没有给江揽月太多消化和提问的时间,随即部署行动: “因此,我的策略将做出调整并聚焦。” “第一,就是全力验证‘饮品异常’这一核心方向。 ” “我需要立即着手调取餐厅监控,寻找当晚所有经手过酒水食物的服务人员,” “并尝试一切可能的技术手段去寻找证据。” “第二,基于‘非主观暴力’的前提,对女方的伤情成因进行重新评估。” “这需要引入顶尖的独立法医和妇科专家,从医学上论证严重伤情是否存在其他解释。” “此举的唯一目的,就是以此坚实证据,支撑我们的核心辩护方向。” “第三,启动对报案人和幕后动机的深度调查。” “是谁报的警为何时机如此精准这背后是否有人精心设计陷害” “我们必须查清这一切,找到整件事的根源。” 他刻意放缓语速,语气极其严肃: “江总,请您务必理解,这目前仅仅是一个必须全力去验证的调查方向,而非结论。” “我们可能找到支撑证据,也可能一无所获。” “并且,在获得确凿证据之前,此事必须绝对保密,” “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否则极可能打草惊蛇,让我们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您需要有心理准备,这将是一场硬仗,但我们现在找到了一个明确的靶心。” 江揽月紧紧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父亲带来的冰寒尚未褪去,高律师的话却又像一道炽热的光。 在她一片漆黑的绝望中劈开了一条狭窄的、充满未知却可以奋力一搏的道路!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哽咽,却注入了一股新的、坚定的力量: “我明白!高律师,一切就按您说的方案进行!” “需要任何授权、任何资源,随时告诉我!我会全力配合!” “好的。保持沟通,有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高阳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看向车窗外阴沉的天色,他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他的工作不是在道德审判中站队,而是在法律的界限内,为当事人寻找一线生机。 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值得全力攻击的切入点。 高律师的电话挂断,但那冷静清晰、充满策略性的声音仿佛还在车内回荡。 驱散了片刻前那令人窒息的绝望,车内陷入了短暂的、信息过载后的沉默。 江揽月缓缓放下手机,手指依旧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但之前那种被抽空灵魂的瘫软状态消失了。 江寒星当即就相信了这个说法。 对她而言,这完美印证了她“姐夫绝不可能是坏人”的信念。 她的情绪从愤怒无助顿时转化为一种高涨的、带着愤怒的斗志。 她猛地抓住江揽月的手臂,声音激动地喊道: “我就知道!姐夫肯定是冤枉的!哪个王八蛋干的” “让我知道是谁,非弄死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