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困兽犹斗择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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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内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所有醉醺醺的喧嚣、肮脏的交易、吹嘘的豪言壮语，都在那满身是血的年轻人凄厉的尖叫声中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混杂着惊愕、恐惧、猜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如同实质般钉在我身上。 “公司”的人！反应竟然如此之快！是为了我之前击杀的那个黑色特工还是通过某种我未知的手段，追踪到了“星火”舰或者我身上的印记 大脑飞速运转，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被包围了！在这陌生的镇子，面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樽”之外勤部队，几乎是绝境！ 吧台后的瘸腿乔恩脸色煞白，猛地低下头，假装用力擦拭酒杯，仿佛从未与我交谈过。那个刚刚还在吹嘘的独臂壮汉悄悄缩回了角落，而他对面的女人则迅速拉低了皮衣的领口，试图降低存在感。废土的生存法则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他在那！”那个报信的年轻人颤抖着手指向我，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就是他！那个外乡人！” 砰！ 酒馆的大门被彻底踹开！刺眼的探照灯光猛地射入昏暗的酒馆，将漂浮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光线中，四个穿着全套黑色贴身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式头盔、手持制式能量步枪的“公司”士兵，呈战术队形鱼贯而入！他们的动作冷静、精准、高效，瞬间就控制住了门口和主要通道，枪口冰冷地扫视着全场，强大的压迫感让所有酒客都噤若寒蝉，纷纷低头或移开视线。 紧接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小队队长的人走了进来。他的装备与其他士兵略有不同，肩甲上有简单的银色条纹，手中没有持步枪，而是握着一个不断闪烁着数据的平板终端。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迅速掠过酒馆内一张张惊恐或麻木的脸，最终，毫无意外地定格在我身上。 终端屏幕上，一个模糊的头像轮廓与我此刻的样貌迅速重合，发出轻微的“嘀”声确认。 “目标确认。编号737，‘圣冠’异常体，高危。”小队队长的声音经过面罩扩音器处理，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放弃无谓抵抗，跟我们走。任何包庇或阻碍行为，将被视为对‘公司’的敌对行动，后果自负。” 最后四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每个酒客的心头。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酒馆内的气氛更加压抑，几乎令人窒息。有人开始悄悄向后门挪动。 我缓缓站起身，大脑在极度紧张下反而变得异常冷静。硬拼是死路一条，投降更是生不如死。必须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 我的目光飞快扫视四周——惊恐的酒客、唯一的后门（很可能也被堵死了）、吧台后那条通往厨房或者储藏室的狭窄过道…… 还有……治安官老k！他刚才去了治安所，听到动静一定会赶来！他的态度才是关键！ 就在我心思转转之际，那名小队队长似乎失去了耐心，对身旁的士兵打了个手势。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能量步枪的枪口对准我，一步步逼近。 不能再等了！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擒拿距离的瞬间，我猛地动了！ 但不是攻击他们，而是身体向后猛地一撞，狠狠撞向身后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报信年轻人！ “啊！”年轻人猝不及防，被我撞得惨叫一声，连同旁边的桌子一起向后翻倒，酒瓶杯盏哗啦啦碎了一地，瞬间制造出一片混乱和阻挡！ 几乎同时，我脚下一蹬，不是冲向门口或后门，而是如同狸猫般扑向了吧台！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翻身滚入吧台之后，撞开了措手不及的瘸腿乔恩，直接冲进了那条昏暗狭窄的后厨通道！ “开火！”小队队长的怒吼和能量步枪的嘶鸣声几乎同时响起！ 咻咻咻！ 炽热的能量光束打在吧台上，将木头和酒瓶打得碎片横飞！瘸腿乔恩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连滚爬爬地缩到角落。 我根本顾不上身后，沿着堆满杂物的狭窄通道拼命向前跑！通道尽头似乎有一扇门！ “目标逃入后巷！b组拦截！c组封锁街道！格杀勿论！”小队队长冰冷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在酒馆内回荡。 完了！外面肯定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冲到最后那扇破旧的木门前，我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 门外是一条更加肮脏狭窄的小巷，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物。而就在巷口，果然已经出现了两名黑衣士兵的身影，枪口正对准这边！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 两声突兀的、清脆的狙击步枪声从远处高处传来！ 巷口那两名士兵的头盔上瞬间爆开两团火花，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瘫软下去！ 是老k！他出手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帮我，但这无疑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我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冲出后门，身体紧贴着巷壁阴影，向着与枪声来源相反的方向亡命狂奔！我必须利用这短暂的混乱冲出去！ “狙击手！高点！11点钟方向！压制！”巷子里传来公司士兵气急败坏的吼声和密集的还击声。 显然，老k的突然插手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我沿着小巷疯狂奔跑，身后能量光束呼啸，打在墙壁上溅起无数碎石尘土。我的感知提升到极限，躲避着流弹，同时寻找着任何可能脱身的路径。 根据刚才在酒馆听到的零星信息和进来时匆忙一瞥记下的镇子布局，镇子北面相对防御薄弱，靠近那片危险的“枯萎焦林”，或许是包围圈的弱点！ 就向北边突围！ 我猛地拐过一个弯，冲出一条小巷，眼前是一条稍微宽阔些的街道。然而，街道对面，一辆加装了钢板的黑色装甲越野车正轰鸣着冲来，车顶的旋转机炮正在缓缓转动，锁定了我！ 该死！还有重火力！ 就在这绝望时刻，街道一侧屋顶上，突然扔下来几个冒着浓烟的罐子！ 砰！砰！砰！ 罐子落地炸开，瞬间释放出大量刺鼻的、乳白色的浓烟，迅速笼罩了整条街道！ 是烟雾弹！又是谁！ 视线瞬间被剥夺，耳边只剩下装甲车的轰鸣和公司士兵被烟雾呛到的咳嗽咒骂声。 机会！ 我立刻凭借记忆和感知，埋头向着北面方向冲去！浓烟成了我最好的掩护！ “咳咳……热成像失效！目标丢失！” “不要慌！保持阵型！向北面压缩！” 公司士兵的训练有素体现出来，虽然暂时失去视觉，但依旧依靠战术配合稳步推进。 我在浓烟中跌跌撞撞，穿过一片混乱的窝棚区，甚至撞翻了一个晾衣架。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越来越近。 必须更快！ 眼看就要冲到镇子北面的铁丝网围墙，只要翻过去，外面就是相对开阔的废土，就有机会！ 突然！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侧面一个窝棚里闪出，一把冰冷的、带着消音器的手枪顶在了我的太阳穴上！ 一个压低的、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别动！想活命就跟我来！” 是那个红色身影！“绯红之泪”的人！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身体瞬间僵住。 前有神秘的红影挟持，后有公司的追兵，镇外是未知的废土和危险的枯萎焦林。 该如何抉择 电光火石间，我做出了决定。 我没有反抗，任由她用枪顶着，猛地将我拉进了旁边一个极其隐蔽的、半埋在地下的废弃排水管道入口！ 我们刚滚进去，身后就传来了公司士兵冲过窝棚区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目标消失！” “搜索附近！他一定躲起来了！” 声音逐渐远去。 排水管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恶臭。红色身影迅速放开我，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手中的枪依旧没有放下。 “你为什么帮我”我压低声音问道，全身肌肉依旧紧绷，随时准备反击。对于“绯红之泪”，我始终无法完全信任。 红色身影转过头，即使在黑暗中，我也能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复杂情绪：“帮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不能让‘公司’那么轻易地得到你……或者你手里的东西。”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讥诮：“而且，你现在想去的地方，恰好也是我想去的地方。与其被公司抓去变成燃料，不如跟我合作，或许还能搏出一条生路。” “你想去枯萎焦林”我立刻反应过来。 “聪明。”红色身影轻笑一声，“那里有‘公司’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也有我想要的答案。怎么样暂时合作至少先摆脱外面的苍蝇再说。” 外面，公司士兵的搜索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开始怀疑这片区域。 困兽犹斗，险途已现。 我没有太多选择。 “……好。”我沉声答道，“暂时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