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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太爷排开众人，走到近前，看到向建军这般模样，尤其是看到他眼中那若隐若现的绿芒时，老人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握着拐杖的手背青筋暴起。 “不是附身……”向太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侵蚀……神木的意志，正在通过那道印记，侵蚀他！”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异变再生！ 原本被数名壮汉死死按住的向建军，身体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双臂一振，竟将按住他的村民全都掀翻在地！ 不等众人反应，他已摇摇晃晃地站定。下一刻，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平日里方正阳刚的汉子，此刻竟莲步轻移，身段柔婉，如同戏台上走下的花旦。 他一手虚按胸前，一手翘起兰花指指向虚空——那指甲在月光下竟泛起不自然的青灰色，仿佛瞬间长长、变尖了几分。 他开口，竟用一把娇柔婉转、如泣如诉的女声，唱起了《霸王别姬》的腔调： “大王啊”尾音千回百转，带着无尽的凄楚与惶恐，“如何是好啊那汉兵…他已略地，四面楚歌声陛下我等…已被大军包围了哇” 那声音清越哀怨，与向建军那张方正、此刻却泛着不正常青灰色的脸形成了极其恐怖的对比。 他眉眼低垂，似怨似嗔，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勾魂摄魄的哀婉。 当他扭动腰肢做出惊慌躲闪的姿态时，众人不仅能听到他腰椎发出的 “咯吱”异响，连他的肩关节、膝关节也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这具身体随时都会散架。 几个年轻后生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冷气，脑子里一片混乱——建军哥这腰，等他清醒过来，怕不是要断成几截 但这荒谬的念头瞬间被更深的恐惧淹没：这娇柔做作的女声，这媚态横生的姿态，怎么会从向建军这个糙汉子的身上表现出来 一股寒意顺着所有人的脊梁骨往上爬。 “建…建军”赵婶子被儿子这诡异到极点的转变吓得魂飞魄散。 她试图上前，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中，她浑浊的泪眼忽然捕捉到儿子那翘起的兰花指——那姿态，竟与她记忆中建军五六岁时，偷披床单学庙会戏台上花旦的模样，诡异地重合了一瞬！ “你…你不是我儿…你是什么东西…从我儿身上出去啊！”这认知让她心胆俱裂，嘶喊出声，向奶奶赶紧死死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后。 向太爷脸色铁青，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他活了大几十年，经历过不少怪事，却从未见过如此邪门的情景。 “戏伶傀……还是灵介” 一个极其古老、几乎被遗忘的词在他脑海中闪过，让他心头巨震——这恐怕不是地底那东西的本体，而是被它奴役的、带有强烈执念的某个“灵”！ 场中，“向建军”对周围的惊呼充耳不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戏文世界里。他水袖一甩（尽管并无长袖），眼神绝望地望向虚空中的“霸王”，声音愈发凄厉。 就在他唱到动情处，眼角竟渗出了两行淡绿色的、闪着微光的液体，如同诡异的泪珠。 “大王大势去矣矣”他拖长的哭腔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妖异美感，“妾妃…岂能…拖累于你愿以…此身…先赴黄泉” 唱到“此身”二字时，他猛地抬起手，那姿态分明是戏中虞姬欲要拔剑自刎的动作！五指并拢如刀，带着决绝的意味，狠狠朝着自己的脖颈抹去！ “拦住他！”向太爷失声惊呼。 距离最近的猎户向猛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大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向建军那只行“自刎”之手的手腕。 嗯”被制住的“向建军”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那双偶尔闪过绿芒的眼睛此刻盈满了“虞姬”的悲愤与决绝，直勾勾地盯向向猛。 向猛只觉得一股阴寒顺着手腕直往心里钻，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握住的手腕冰冷僵硬得不似活人，而且当他唱词卡壳时，那脖颈后的黑痕蠕动速度明显加快了！ “尔等…阻我尽节…意欲何为——！” 这声质问，不再是单纯的戏文，更像是一种来自幽冥的控诉，狠狠撞进了每个人的心底。 向猛被“向建军”那冰冷中带着决绝悲愤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他小时候在镇上看过草台班子唱的这出《霸王别姬》，具体词儿早记不清了，但那霸王的英雄气概和此刻的无奈悲凉，却深深印在脑海里，当年他可没少跟着瞎比划。 久远的记忆在生死关头被激发，眼见“向建军”的眼神越来越冷，手腕上传来的反抗力道越来越大，甚至那空着的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又要做那自刎的动作，向猛把心一横，铜铃大的眼睛努力瞪出几分“英雄气短”的悲怆，扯着他那粗嘎的嗓子，颤巍巍地接唱道： “爱……爱妃！你…你怎可丢下孤王，独自而去！你让孤……孤王我……” 他憋得脸红脖子粗，后面那句“情何以堪”死活想不起来，卡壳了。 万万没想到，这一下竟歪打正着！ 只见“向建军”那冰冷决绝的眼神瞬间融化，变得柔情似水，波光潋滟，他痴痴地望着向猛，仿佛眼前这个五大三粗、满脸紧张的猎户，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霸王项羽。 他手腕一软，不再挣扎，反而微微靠向向猛，用那娇柔婉转的嗓音接道：“大王妾妃…我…实是不忍见大王…独陷重围啊……” 成了！向猛心里咯噔一下，既是惊喜又是恐慌。妈呀！接上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