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再起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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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李曼和周晓薇对食物的好奇，虞小满则显得兴致缺缺，她吃了一小块蛋糕，便想去找个地方躲清闲。 这种觥筹交错、虚与委蛇的场合，她上一世早已厌倦。她更愿意一个人待在相对安静的角落，端着一杯香槟，仿佛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看着这浮华世相。 可只要她稍稍落单，或者与李曼、周晓薇稍微分开片刻，苏煜明总能“恰好”地出现，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 他会状似随意地与她交谈几句，从香槟的口感聊到窗外的月色；他会“热心”地为她引荐某位颇有分量的宾客，言语间不经意地抬高她的身份：“这位是晴晴的同学，复旦法学系才女”；他甚至会细心地询问她对某样特色点心的看法，仿佛她的意见至关重要。 这种持续不断的、明显区别于对待其他客人的殷勤，引得周围不少目光敏锐的宾客都侧目不已，私下里交换着探究的眼神。 这种过分的、几乎不加掩饰的区别对待，不仅让躲在廊柱后、攥紧了拳头的万芳芳嫉恨得几乎咬碎银牙，更让虞小满本人感到疲惫。 苏煜明绝对是认出我了！ 虞小满几乎可以肯定。 毕竟在百乐门台上，她也只是戴着一个遮住上半张脸的精致面具，下半张脸、身形、声音，甚至某些小习惯，对于一个像苏煜明这样观察力敏锐且心存怀疑的人来说，足够确认了。 虞小满看到苏煜明被几位颇有分量的宾客围住，谈笑风生，一时脱不开身，她立刻抓住这个空隙，像一尾灵巧的鱼，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可能被他视线捕捉的范围，快步走向大厅一侧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与苏家花园里点缀的朦胧灯火，窗内是流淌的音乐与目的性明确的寒暄攀谈。她轻轻靠在微凉的玻璃上，将那些关于生意、人脉、资源的交谈声隔绝在身后，只觉得眼前这番热闹景象，虽然华丽，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乏味。 窗外是苏家精心打理的花园夜景，傍晚霓虹微烁与室内辉煌灯火交相辉映。 虞小满纤细的指尖轻托着高脚杯底座，杯中暗红色的酒液随着她手腕几不可察的动作，在晶莹的杯壁上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曼妙弧线。她微微垂眸，望着那荡漾的涟漪，眼神有瞬间的放空。 眼前衣香鬓影、笑语喧哗的景象，仿佛与记忆深处某个同样璀璨却冰冷彻骨的晚宴现场缓缓重叠——同样是觥筹交错，同样是华服美饰，只是那时，她被无数闪光灯和虚假的笑容包围，内心却如同置身荒原，喧嚣是别人的，她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孤独。 她下意识地举起酒杯，将杯中残余的那点酒液一饮而尽。微涩中带着醇厚的液体滑过喉咙，那熟悉的、带着一丝侵略性的滋味，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幻象，将她的思绪猛地拉回现实。眼底，一丝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与落寞如浮光掠影般悄然掠过，快得让人无从察觉。 然而，她方才那不经意间摇晃酒杯的姿态，那品酒时自然流露的、与年龄不符的娴静与从容，却一丝不落地映入了不远处苏煜明的眼中。那绝不是一个普通女学生应有的仪态，没有半分青涩与局促，反而带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沉淀在骨子里的优雅与端凝，像是某个世家精心教养出的千金，于不经意间，便稳稳地攫取了他的全部视线，让他探究的目光愈发深邃难辨。 就在她望着窗外夜色微微出神之际，一股莫名的、源自上一世培养出的对危险的本能直觉，让她后背骤然一紧！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侧身回转—— “哗啦——！” 一杯猩红的液体擦着她的肩膀和胸前泼了过去！虽然她反应极快地避开了正面，但胸前的淡蓝色连衣裙还是未能幸免，瞬间被泼洒出的酒水晕染开一大片刺目而狼狈的污渍！ 虞小满稳住身形，眼神瞬间冷冽如冰，抬眼看向袭击者，她可不信这是巧合。 只见万丽丽手里还拿着那个空酒杯，脸上挂着毫无诚意的、幸灾乐祸的笑容，语气矫揉造作：“诶呀，虞小满，真不好意思我刚才脚下绊了一下，手滑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她眼底闪烁的，分明是恶毒的遗憾——遗憾虞小满怎么就偏偏躲过去了，没能让那杯酒直接泼到她那张碍眼的脸上！姐姐说的对极了，这个虞小满太有心机了，凭着有几分姿色一直粘着煜明哥哥，必须好好教训教训他。 最先发现这边骚动的，正是视线从未真正离开过虞小满的苏煜明。他原本正与一位叔伯辈的人物交谈，眼角余光瞥见那惊险一幕和虞小满裙上的狼藉时，脸色骤然一沉，眸中闪过一丝怒意，立刻终止了谈话，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赶来。 怎么回事苏煜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冷冷扫过万丽丽手中的空酒杯。 万丽丽被他看得心头一颤，却仍强撑着说：煜明哥，我不是故意的...... 够了。苏煜明打断她，转而看向虞小满，语气放缓：虞小姐，让你受惊了。我让人带你去换身衣服。 这时苏晴、李慢慢和周晓薇也闻声赶来。看到虞小满狼狈的裙子，苏晴气得直跺脚：丽丽！你太过分了！她拉住虞小满的手，小满，快跟我来，我那里有很多新裙子，咱们去挑一个。 虞小满看着胸前大片的酒渍，知道这身裙子是不能再穿了，直接离场会让苏晴难堪，她压下心头的怒火，对苏晴点点头：麻烦你了。 这种小插曲，在各式各样的宴会上多多少少都会遇到，事情发生也只是转瞬间，并不会引来过多的关注，李慢慢和周晓薇陪着虞小满跟着苏晴上了二楼。 苏晴在宽敞的衣帽间里翻找了许久，嘴里还念叨着：“我记得有一件的……放哪儿了呢……” 终于，她从最里侧的衣柜深处，兴冲冲地取出一件用防尘袋精心罩着的旗袍。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展开在虞小满面前。那是一件墨绿色的真丝绉缎旗袍，颜色沉静如深潭，却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旗袍的前襟和下摆处，用金丝线精细地绣着繁复而雅致的缠枝莲纹样，针脚细密，栩栩如生。领口、袖口和开衩处都滚着同色系的镶边，配以传统的一字盘扣，整体做工极其考究，面料触手温凉顺滑，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小满，要不你试试这个”苏晴语气带着期待，“这是我小姨前阵子从香港带回来送我的，说是老师傅的手工。就是尺码做得有些大了，我穿着不合身，一直没来得及拿去改。我看你身高比我高一些，说不定刚好合适呢！” 虞小满扫了一眼苏晴衣帽间里其他那些明显是少女尺码、偏向娇小可爱的衣裙，知道自己确实别无选择。她无奈地笑了笑，接过那件沉甸甸、质感非凡的旗袍：“好吧，那我试试。” 当她换上这身墨绿色绣金旗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时，等在外面的苏晴瞬间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旗袍仿佛真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极其服帖地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窈窕曲线——削肩、细腰、丰臀，线条流畅而优美。沉静的墨绿色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衬托得几乎在发光，宛如上好的羊脂玉。而那些以金线绣制的缠枝莲，在灯光下随着她的动作流转着细碎而低调的光芒，既不张扬，又平添了无限风韵与贵气，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既古典又神秘。 “我的天……”苏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绕着虞小满转了一圈，惊叹道，“小满！你……你身材原来这么好的吗！这旗袍简直像是为你生的！” 被动静吸引过来的周晓薇也看直了眼，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旗袍的面料，羡慕地说：“真好看！我穿旗袍就撑不起来，屁股那里又扁又平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小满你这穿起来，要哪有哪，韵味十足！” “可不是嘛！”李曼曼最是活泼大胆，她凑过来，目光精准地落在虞小满被旗袍完美包裹、显得格外饱满挺翘的胸部，笑嘻嘻地指着说，“最关键的是这里！你看她这里，比我们可有料多了！这曲线，绝了！” 这话说得苏晴和周晓薇顿时脸颊绯红，不好意思直接附和，但眼神却无比诚实地落在虞小满的胸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显然对李曼曼的话深表认同。 虞小满被她们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有些无奈，故意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做出一个夸张的防卫姿势，俏皮地喊道：“喂喂喂！非礼勿视啊！你们这几个女流氓！” 她这话一出，四个女孩子顿时笑作一团，之前因为万丽丽而带来的那点不愉快，也在这一刻的嬉笑打闹中烟消云散了。 笑闹过后，苏晴挽着虞小满的胳膊，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小满，今天真的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丽丽她会这样……太不懂事了！你放心，等我爸妈有空了，我一定告诉他们，让他们好好说说小姨，管管丽丽！” “苏苏，她们是你的亲表姐妹” “那倒不是，怎么了” “怪不得……”怪不得万家姐妹看苏煜明眼神都不对劲。 “嗯” 虞小满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未接这个话茬。在她看来，靠长辈“教训”终究隔了一层，不痛不痒。若是那位万小姐还不懂得收敛，那么，该如何“回礼”，她心中自有分寸。 有些教训，还是亲自来，才更刻骨铭心。 当虞小满身着这身惊艳的墨绿色绣金旗袍，重新出现在宴会大厅时，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她原本就气质清冷出众，此刻在华服加持下，更显得仪态万方，步履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端庄，甚至比在场一些刻意端着架子的所谓“大家闺秀”更显雍容大气。 几乎是在她踏入大厅的瞬间，就吸引了好几道来自年轻公子哥方向的、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打量目光。他们低声交谈着，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与之前她们三人刚入场时的无人问津形成了鲜明对比。 虞小满却仿佛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平静地掠过那些注视，径直走向了餐台，仿佛只是换了一件寻常衣服，那份淡定，反而更添了几分令人心折的气度。而这一切，自然也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刚刚摆脱宾客纠缠、正在寻找她身影的苏煜明眼中，他的眸色，瞬间深沉了许多。 苏煜明最先走上前，他眉头微蹙，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对虞小满说：“虞小姐，实在抱歉，丽丽年纪小不懂事，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他语气诚恳，姿态放得足够低。 虞小满只是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具体情绪，也并未接话。这种沉默，反而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表达她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