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见面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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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刘学山亲自出面，为杜铭张罗了一场办公厅一处的全体见面会。 会议室里，一处大大小小十几名干部，悉数到场。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合着好奇、敬畏与审视的复杂表情，悄悄地打量着这位从山南来的“一把手”。 杜铭平静地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一言不发，任由刘学山，以上级领导的身份发表着“热情洋溢”的开场白。 “同志们，今天，我们一处，迎来了一位真正的将才！”刘学山满面春风，声音洪亮。 “杜铭同志，是朱书记亲自点将，从基层一线，掉上来的优秀干部！以后，大家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杜铭同志，要全力支持他的工作！”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彰显了自己作为“伯乐”的宽阔胸襟，又点明了杜铭的“靠山”，让所有人都掂量清楚其中的分量。 随即，他开始介绍一处的领导班子。 “杜处长，我给你介绍一下你未来的左膀右臂。” 他指了指坐在杜铭左手边的一个年轻人，“这位，是张维佑同志，我们一处的副处长。 维佑年轻，有冲劲，脑子活，是我们厅里公认的‘笔杆子’，很会讨领导喜欢。 以后，你在一处的工作，要多倚重维佑这样的年轻同志嘛。” 杜铭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名叫张维佑的年轻人身上。 约莫三十出头，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一丝不苟。 手腕上还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他长了一张很讨喜的的脸，脸上始终挂着那种恰到好处的微笑。 他就是那种，你一看就知道他很“会来事”的官场“宠儿”。 而杜铭阅人无数的眼睛，只用了一秒钟，就给这个人，在心底打上了一个清晰的标签——奸佞。 他知道，这就是刘学山，安插在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一颗钉子。 刘学山又指向了另一位副处长。 “这位，是杨家河同志。也是我们一处的副处长。” 刘学山的介绍，就显得平淡了许多，“家河同志，是我们厅里的老同志了，工作经验丰富，作风稳健。” 杜铭看向杨家河。 这是一个看起来将近四十多岁的、貌不惊人的中年干部。 头发已经有些花白，戴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他只是沉默地对杜铭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一种被岁月和现实，磨平了所有棱角的平静。 杜铭的瞬间，就看透了一处内部的权力格局。 张维佑，年轻，得志，油嘴滑舌，是刘学山的铁杆心腹。 整个一处，名为处长负责，实际上，恐怕平日里，都是这位张副处长，在发号施令。 而杨家河，正直，有经验，但因为没有靠山，性格又不讨喜，早已被边缘化，成了一个只挂着副处长名头的“老好人”。 介绍完毕，刘学山便坐到了一旁。他要看看，杜铭这个“新官”，要如何点燃他的“三把火”。 他相信，只要杜铭敢有任何大动作，张维佑这颗他布下的棋子，就一定会让杜铭碰一鼻子灰。 张维佑也立刻心领神会地站了起来。他用一种无比热情的的姿态，代表一处全体，向杜铭表示了最诚挚的欢迎。 “……我们一处全体同志，坚决拥护省委的英明决定！ 从今天起，我们就将紧密地，团结在以杜铭处长为核心的领导周围，认真领会、坚决贯彻杜处长的每一项指示！ 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处，绝对是您最放心的队伍！” 他这番话说得天花乱坠，滴水不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杜铭最忠诚的下属。 等所有人都表完态，会议室重新安静了下来。 刘学山和他的心腹张维佑，都好靠在了椅背上。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看这头从山南调来的“猛虎”，会如何亮出他的爪牙。 他们甚至，已经在心里预演了数套应对杜铭“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说辞和方案。 然而，杜铭接下来的表现，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他站起身，脸上没有丝毫的锐气，反而带着一种年轻人初入高位时的谦卑与拘谨。 “尊敬的刘秘书长，维佑副处长，家河副处长，各位同事，大家好。” 他的开场白，标准得像教科书。 “首先，我要感谢组织上的信任，感谢朱书记的厚爱，给了我这么一个宝贵的机会，能够来到省委办公厅这个人才济济、精英荟萃的集体里，学习和工作。” “其次，我个人，也对自己的情况，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杜铭的姿态，放得极低，“我年轻，除了在国资委短暂任职过，基本没有省一级的工作经验，基层工作经验也仅限于南安县和山南县。 对于省里的全局工作，对于办公厅这种中枢机关的复杂业务，我可以说是一张白纸，两眼一抹黑。有很多东西，都需要从头学起。” “所以，第三，”他诚恳地，看向了刘学山，又看了看张维佑和杨家河。 “我希望，在未来的工作中，能得到秘书长和两位副处长，以及在座各位同事的毫无保留的帮助、指导和批评！ 我在这里，先表个态。我来一处，不是来当领导的，是来当学生的。请大家以后不要把我当外人，工作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管提，千万不要客气！” 这番话，说得在场的所有老油条，都快要起鸡皮疙瘩了。 太谦卑了！太标准了！太“上不了台面”了！ 这哪里像一个创造了“山南奇迹”、敢跟华尔街叫板的政治新星这分明就是一个刚刚从乡下考进省城的、诚惶诚恐的愣头青！ 刘学山和张维佑，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心照不宣的轻蔑。 他们明白了。 这个杜铭根本就是个“纸老虎”！ 他之前所有的成功，不过是时势造英雄，加上朱明远在背后毫无原则的力挺罢了。 一旦把他放到省城这个真正讲究资历、人脉和规矩的“大染缸”里，他那点所谓的“才华”，就瞬间被打回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