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瑶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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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房间里那个光怪陆离、颠覆认知的世界。林锦瑶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无力地滑坐在地，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并拢的膝盖。 脑子里一片混乱，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 另一个世界...修仙...末世...妖族战争... 这些原本只存在于小说和电影里的词汇，此刻却从秦如欢嘴里，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血腥和疲惫的语气说了出来。而且，她竟然...相信了。 荒谬吗太荒谬了！可如果不是这样，又如何解释秦如欢身上发生的一切那突兀增长的力量，连续几天的神秘失踪，身上真实的战斗痕迹和血污，还有那个...那个长着兽耳和尾巴，眼神纯净得像小动物，对现代文明一无所知的少女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唯一却最不可思议的答案。 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冲击而剧烈跳动，但那股被背叛的愤怒和撕心裂肺的疼痛，却像退潮般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后怕和担忧。 他这一个月，不，是这几个月以来，一直穿梭在那样一个危险的世界里面对的是能摧毁城镇的妖族大军他身上的血污...他刚才说的“情急之下逃回来”...那该是多么危急的关头 一想到秦如欢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还在为课堂点名和晚饭吃什么烦恼的时候，正在另一个世界经历着生死搏杀，林锦瑶就感觉一阵窒息般的心悸。她之前还因为他“神神秘秘”而生气，现在才知道，他背负着的是如此沉重、如此危险的秘密。 可是... 脑海里又不自觉地浮现出刚才推开门时看到的画面秦如欢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那个叫刘六六的兽耳少女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姿态是那样的亲密无间，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信任。 就算...就算他们真的是伙伴，是战友，可那样亲密的接触... 一股酸涩的、带着微刺的滋味，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像是一颗未熟的青梅，酸得她鼻子发堵。 那是她都不曾有过的、与秦如欢如此贴近的距离。 她认识秦如欢十几年，一起在孤儿院挨过冻，一起在那个冰冷的“家”里相互取暖，她是他生命里最亲近的人。可即便如此，秦如欢也总是带着一层无形的隔膜，很少主动靠近，更别说那样毫无防备地拥抱。 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异界少女，却可以那样自然地蜷缩在他怀里... 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林锦瑶身体一颤，没有抬头。 门外传来秦如欢依旧有些沙哑的声音：“瑶瑶...你还好吗” 她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门外也沉默了一下，然后，秦如欢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罕见的、试图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艰难： “那个...六六她...以前是只小狗的样子。” 林锦瑶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瞪着门板，仿佛能穿透木板看到外面那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家伙。 小狗！ 他是在逗她吗！那个活生生、娇俏可爱、长着兽耳兽尾的少女，以前是只小狗！ 这比她刚才接受的“异世界”设定还要离谱！ 可是...可是...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刘六六刚才那些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甚至带着点傻气的举动对电灯的好奇，对汽车和高楼的大惊小怪，那湿漉漉、充满依赖的眼神，还有那下意识摇尾巴、夹尾巴的小动作... 如果...如果抛开“人形”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单看那些行为模式... 林锦瑶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个荒诞的、却莫名具有说服力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形成：秦如欢在某个危机四伏的异世界，捡到或者救下了一只无家可归、战五渣的小狗，然后这只小狗就一直跟着他，依赖他，在生死关头甚至愿意为他挡刀...因为某种原因，它突然化形成了人，但心智和习性，还保留着小狗般的纯粹和依赖... 所以，那亲密的拥抱，在“它”的认知里，或许就和以前作为小狗时，被主人抱在怀里安抚、或者寻求保护没什么区别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她想起刘六六看她时那怯生生、又带着点讨好的眼神，那完全不是看“情敌”的眼神，更像是一只小狗在面对一个可能不喜欢它、让它感到不安的陌生人时的反应。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诡异地串联了起来，指向了这个更加荒诞，却似乎...更符合逻辑的真相。 林锦瑶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从震惊到荒谬，从酸涩到茫然，最后定格在一种哭笑不得的、极度复杂的情绪上。 她相信秦如欢能去异世界。她甚至开始有点相信，那个兽耳少女...可能、大概、也许...真的曾经是只小狗。 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两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愤怒消失了，委屈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一种...更加汹涌的担忧。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秦如欢所处的境地，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和复杂。他不仅要面对异世界的敌人，还要照顾一个心智如同幼童的化形妖族，现在，这个天大的秘密还被自己撞破了... 她抬手，轻轻擦掉眼角的湿润，撑着有些发麻的腿，站了起来。 她需要冷静，需要重新消化这一切。但有一点她很确定无论真相多么离奇，秦如欢还是那个秦如欢，是她从小就要保护、也想要守护的人。而现在，他显然需要帮助，哪怕只是帮他守住这个惊世骇俗的秘密，或者...帮忙照顾一下那个可能“狗性未泯”的异界来客。 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做出一个平静的表情，然后，伸手拧开了门把手。 门内，秦如欢正有些紧张地看着她，而那个兽耳少女刘六六，则好奇地蹲在床边，正试图用鼻子去嗅插线板... 林锦瑶的目光在秦如欢疲惫而担忧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落在那个对现代文明充满好奇与懵懂的少女身上，心中百感交集。 她张了张嘴，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带着些许无奈，却又无比坚定的询问： “...她，需不需要先洗个澡还有...你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 有些真相，需要时间来慢慢接受。而有些羁绊，不会因为世界的阻隔而改变。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先稳住这个混乱的局面，然后，再慢慢弄清楚，她究竟该如何走进，这个向她敞开了冰山一角的、属于秦如欢的，双重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