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倾诉与酸涩的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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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瑶的提议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暂时打破了房间里凝滞而尴尬的气氛。秦如欢几乎是立刻点头：“好，麻烦你了。” 他确实饿了，也累了，更重要的是，需要给林锦瑶一个缓冲和接受的时间。而六六...她身上还沾着元泱界的尘土和淡淡的血腥气，确实需要清理。 林锦瑶默默转身去了厨房，很快传来烧水和水流的声音。她需要做点什么来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哪怕只是煮一碗最简单的面条。 秦如欢则带着刘六六去了狭小的卫生间。他笨拙地调试着热水器，试图教会这个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大龄儿童”如何使用淋浴喷头、洗发水和沐浴露。 “如欢，这个水是自己出来的好神奇！” “这个香香的东西是吃的吗” “哇！好多泡泡！” 刘六六兴奋的声音不断从卫生间传来，夹杂着水声和她因为泡泡滑倒的小小惊呼。秦如欢不得不守在门口，时不时出声指导，或者在她差点闯祸时及时制止，语气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混合着无奈与纵容的耐心。 林锦瑶在厨房听着那边的动静，手里搅拌着蛋液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她看着锅里翻滚的水花，眼神有些失焦。 她能想象出里面的画面秦如欢那个对日常琐事一向淡漠的人，此刻正手忙脚乱地照顾着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少女”。这种画面...太违和，却又莫名地刺眼。 面条煮好，简单做了个番茄鸡蛋卤。林锦瑶将饭菜端到小桌上时，刘六六也刚好被秦如欢从卫生间里“打捞”出来。 洗去血污和尘土的她，仿佛焕然一新。米黄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着，散发着洗发水的清香。秦如欢找了自己一件干净的旧t恤给她当临时睡衣，宽大的衣服罩在她娇小的身子上，更显得她楚楚可怜。那双兽耳因为沾了水，显得更加毛茸茸，此刻正微微抖动着，试图甩掉水珠。她光着脚丫，亦步亦趋地跟在秦如欢身后，对满屋子的饭菜香气露出渴望的表情。 “坐好，吃饭。”秦如欢将她按在椅子上，递给她一双筷子。 刘六六学着秦如欢的样子，笨拙地试图夹起面条，却弄得满桌都是。她委屈地看向秦如欢，眼神湿漉漉的。 秦如欢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勺子，舀了面条和卤子，吹了吹，递到她嘴边：“啊—” 刘六六立刻开心地张嘴接住，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尾巴在椅子后面满足地小幅度摇晃着。 林锦瑶坐在对面，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她夹起一筷子面条，却觉得味同嚼蜡。 秦如欢自己匆匆吃了几口，便开始讲述。他没有隐瞒，从最初意外得到“能力”，进入那个叫元泱界的末世开始讲起。讲述了黑风坳的混乱，锈铁岭研究站的诡异与危险，天枢城的宏伟与压抑，以及与姜苓霜、苏九的短暂交集。他重点描述了刚刚过去的那三天惨烈的守城战，妖族的凶残，人类的脆弱，以及最后时刻，刘六六为他挡刀，他情急之下带着她穿梭回来的惊险。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那些血腥的厮杀、绝望的坚守、命悬一线的危机，依旧透过他简洁的语言，清晰地传递出来。 林锦瑶听得心惊肉跳，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她终于知道，他消失的那三天，是在经历怎样的人间地狱。她看着他平静的侧脸，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心中的那点酸涩，被后怕和巨大的担忧彻底压过。 “...所以，六六她，之前确实一直是小狗的形态跟着我。”秦如欢最后总结道，看了一眼正埋头苦干、吃得鼻尖都沾了番茄汁的刘六六，“她胆子小，战斗力弱，但...很依赖我。刚才那种情况，她扑上来，完全是本能。” 刘六六似乎听到在说她，抬起头，冲着秦如欢露出一个沾着菜叶的、傻乎乎的笑容，然后又继续专注于碗里的食物。 看着这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容，林锦瑶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了。这确实不像是一个会对男女之情有概念的“人”会露出的表情。 她相信了秦如欢的所有说辞。 但相信，不代表心里就能立刻平静地接受。 她看着秦如欢自然地拿起纸巾，替刘六六擦掉鼻尖的污渍，看着他因为刘六六不会用筷子，而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她，看着他因为刘六六对电视遥控器产生兴趣差点把电池抠出来而无奈地制止... 这些细致入微的照顾，是她认识秦如欢十几年来，都极少体验过的。 他对自己，总是疏离的，克制的，甚至有些冷漠的。她需要很努力、很主动，才能靠近他一点点。 可对这个异界来的、心智如同幼童的兽耳少女，他却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和...温柔 一股酸涩的泡泡，不受控制地又从心底冒了出来，比刚才更加清晰。她知道这很没道理，甚至有些幼稚，跟一个“小狗”化形的少女吃醋传出去简直要笑掉人大牙。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那种被比下去的感觉，那种“原来他也可以这样照顾人，只是对象不是我”的微妙失落，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带着微微的疼。 她低下头，用力扒拉着碗里已经有些凉掉的面条，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 “那个世界...现在怎么样了”她闷闷地问，转移了话题。 秦如欢动作一顿，眼神黯淡了几分：“不清楚。我穿梭回来时，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天枢城...不一定能守住。”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刘六六满足的咀嚼声。 林锦瑶看着他眉宇间化不开的疲惫和担忧，心里那点酸涩又被更大的心疼所取代。他背负得太多了。另一个世界的存亡，身边这个“麻烦精”的安危，还有...要向自己解释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她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可靠：“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六六...我会帮忙看着点的。” 秦如欢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料到她能这么快调整过来，还主动提出帮忙。他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 这一声谢谢，让林锦瑶心里舒服了不少。至少，他需要她，哪怕是这种时候。 她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也顺便将好奇地想去抠插座孔的刘六六拉开，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那个不能碰，很危险。来，我教你擦桌子。” 刘六六似懂非懂，但还是乖乖地接过林锦瑶递来的抹布，学着样子在桌上胡乱擦着，毛茸茸的尾巴尖因为被赋予了“任务”而轻轻摇晃。 秦如欢看着在厨房和餐桌间忙碌的林锦瑶，又看了看笨拙却努力模仿的刘六六，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 现实的港湾，因为瑶瑶的接纳和六六的存在，暂时给了他一个喘息的空间。但元泱界的战火并未停息，他的征途还远未结束。 只是此刻，在这间狭小的出租屋里，跨越两个世界的奇异三角关系，以一种微妙而暂时平衡的方式，建立了起来。未来的路该如何走，对每个人来说，都充满了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