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接应、情报与剑心的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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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幽墟那令人窒息的压抑环境，重新踏上葬星原坚硬冰冷的土地，秦如欢和苏九还未来得及喘息，便被远处传来的激烈能量碰撞与厮杀声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距离时空乱流边缘数里之外，一片相对平坦的砾石滩上，灵光与妖气纵横交错，爆鸣声不绝于耳。姜苓霜一身水蓝色长裙，立于一座悬浮的微型阵盘之上，神色冷峻，手中衍天罗盘投射出无数细密的光线，交织成网，时而束缚，时而绞杀。她身后，是十余名身着万象楼精锐服饰的修士，结成的战阵进退有据，正与数量相当的妖族精锐激烈交锋。 那些妖族，其中甚至混杂着几名气息强悍的妖将。他们的目标明确，试图冲破万象楼修士的阻拦，接应可能从幽墟中出来的同伴。 秦如欢和苏九的出现，瞬间打破了战场的平衡。 两人刚从绝地杀出，身上还带着未散的血腥煞气与幽墟特有的冰冷污染气息，尤其是苏九，即便刻意收敛，那半步金丹的凛冽剑意依旧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而他们身后，那缓缓沉没、最终被时空乱流吞噬的幽墟入口，更是无声地宣告了某种结局。 正在激战中的妖族队伍明显一滞，为首的一名背生双翼、眼神锐利的鹰妖将目光死死锁定在秦如欢和苏九身上，又看向他们身后已然消失的入口，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化为浓烈的惊怒。 “里面的人呢！”鹰妖将厉声喝问，声音如同金铁交击。 秦如欢面无表情，苏九更是连眼神都未曾瞥过去，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战场，手中古朴长剑发出细微的嗡鸣，锁定了那名鹰妖将。 答案，不言而喻。 鹰妖将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秦如欢和苏九，尤其是状态明显完好、甚至气息比情报中更加强大的苏九，眼中充满了忌惮、愤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幽墟之险，他们心知肚明，派进去的都是族中好手，更有源兽暗中牵制遗迹反扑...怎么可能全军覆没，而这两个人族却安然无恙地出来了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下令死战，擒下这两人问个究竟时— 姜苓霜抓住了这瞬间的机会。 衍天罗盘光华大盛，无数光线骤然收缩，如同天罗地网，将两名冲在最前的妖族精锐瞬间绞杀！同时，她清越的声音响彻战场：“妖族败局已定，尔等还要负隅顽抗吗” 万象楼修士士气大振，攻势愈发凌厉。 鹰妖将看着手下瞬间减员，又看了看明显状态不佳、却杀意凛然的秦如欢和苏九，再感知到幽墟方向那彻底平复、意味着一切尘埃落定的空间波动，终于做出了决断。 “撤！” 他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尖啸，双翼一振，率先化作一道黑光向葬星原深处遁去。其他妖族见状，也毫不犹豫地摆脱对手，纷纷施展手段，如同潮水般迅速退走，毫不恋战。 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战场上便只剩下了万象楼一方的人马，以及肃立原地的秦如欢和苏九。 姜苓霜收起衍天罗盘，从阵盘上轻盈落下，走到两人面前。她先是仔细打量了秦如欢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察觉到了他突破至筑基后期的修为，但并未多问。随后，她的目光落在苏九身上，尤其是在她那清冷依旧、却隐约透着一丝不同以往沉郁的眉宇间停留片刻。 “秦道友，苏道友，看来此行...收获匪浅，亦凶险异常。”姜苓霜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但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 秦如欢拱了拱手：“姜楼主，幸不辱命，只是...”他看了一眼幽墟沉没的方向，摇了摇头，“遗迹已毁，内部情况...颇为复杂。” 苏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并未多言。她此刻心绪纷乱，幽墟中所见的背叛影像，与她自身剑心的困惑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暇他顾。 姜苓霜点了点头，没有急于在此地追问：“此地不宜久留，妖族虽退，难保没有后手。我们先离开葬星原再说。” 她吩咐手下修士打扫战场，收殓阵亡者遗体，随即祭出那艘熟悉的御风舟，载上秦如欢和苏九，化作一道青虹，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 数个时辰后，御风舟降落在距离葬星原边缘数百里外的一处隐秘山谷。万象楼在此设有一个临时据点，有简易的防御法阵和营帐。 姜苓霜将秦如欢和苏九引入最大的一顶营帐内，屏退了左右。 帐内只剩下三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现在，可以说了。”姜苓霜亲自沏了三杯清心凝神的灵茶，推到两人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幽墟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看到了什么妖族的目的又是什么” 秦如欢与苏九对视一眼。关于现实世界和盒子的事情，是绝不能透露的底线。除此之外，幽墟内的经历，尤其是关于源兽和妖族背叛的发现，至关重要，必须告知姜苓霜，这关乎人族未来的战略。 秦如欢组织了一下语言，从进入幽墟开始讲起。他描述了那被源兽力量侵蚀、遍布畸变体的恐怖环境，提到了那活性极强不断同化遗迹的暗紫色能量网络。他讲述了在档案库的发现，重点描述了那段记录了妖族高层向源兽匍匐、以及神机纪元高层指控妖族背叛并启动“最终净化协议”的影像。 苏九在一旁偶尔补充几句，主要是关于战斗和源兽力量特性的细节。她的描述简洁而精准，带着剑修特有的冷冽。 两人都默契地隐去了肉身穿越、盒子失效以及最后时刻源兽被遗迹反扑牵制的细节，只说是趁乱杀出。 随着他们的讲述，姜苓霜端着茶杯的手渐渐握紧，指节微微泛白。她那总是带着理性与从容的脸上，首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凝重。 “妖族...主动投向了源兽‘最终净化协议’...”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锐利如刀，“所以，上古末期的那场大败，并非简单的实力不济，而是源于内部的...背叛而源兽，也并非完全无法沟通的毁灭意志” 这个结论，太过惊人，也太过沉重。它彻底颠覆了元泱界对人族上古历史的认知，也将妖族的威胁，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层面。 “影像确凿”姜苓霜深吸一口气，看向秦如欢，语气带着最后的确认。 “我与苏姑娘亲眼所见。”秦如欢沉声道，“影像保存相对完整，不似伪造。而且，幽墟内部的研究方向，也佐证了神机纪元末期，人族正在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对抗妖族的方法。” 姜苓霜沉默了。她站起身，在帐内缓缓踱步，衍天罗盘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显然，这个情报带来的冲击，需要时间消化，更需要重新评估整个元泱界的局势。 良久，她停下脚步，看向秦如欢和苏九，郑重地行了一礼：“二位道友带回的情报，价值无可估量。此事关乎人族存亡之基，苓霜代万象楼，亦代表人族，谢过二位。” 秦如欢和苏九连忙还礼。 “姜楼主言重了，分内之事。”秦如欢道。 姜苓霜直起身，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睿智，但眼底深处那抹凝重却挥之不去：“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立刻返回天枢城，亲自向城主及长老会禀报。二位...” 她的话未说完，一直沉默的苏九忽然开口，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决然： “姜楼主，秦道友。” 两人看向她。 苏九抬起眼眸，那双澄澈的眸子里，此刻仿佛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迷雾，那是剑心蒙尘的显照，也是道途困惑的体现。 “幽墟所见，关乎道心，吾需静思。”她的话语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暂且别过。” 她没有解释更多，也没有说要去哪里，何时归来。只是表明了她需要独处，需要时间去消化那颠覆性的真相，去面对自身剑心因“依赖感”产生的裂痕与迷茫。 秦如欢看着她清冷而孤寂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他理解苏九此刻的心境，那种信念被动摇、道路出现分歧的痛苦，外人无法置喙。 姜苓霜也看出了苏九状态有异，但她深知这等剑修天才的道心之秘，非外人可探，便点了点头：“苏道友请自便，若有需要，万象楼随时欢迎。” 苏九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她没有再看秦如欢，径直转身，走出了营帐，身影很快消失在谷外的暮色之中，如同她来时一般，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留恋。 帐内，只剩下秦如欢和姜苓霜。 苏九的突然离场，让气氛再次变得有些沉寂。 姜苓霜的目光则重新落在秦如欢身上，带着一丝探究：“秦道友，苏九她...” “她需要时间。”秦如欢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静，“我们都需要。” 姜苓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她转而道：“秦道友接下来有何打算是否随我一同返回天枢城你此次立下大功，城主府必有重赏。而且，关于你修为精进之事，或许也可借此机会...” 秦如欢摇了摇头。返回天枢城他现在最迫切的事情，是弄清楚盒子失效的原因，寻找返回现实的方法。天枢城的赏赐和关注，对他而言反而是负担。 “多谢姜楼主好意。”他婉拒道，“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暂且不回天枢城了。关于幽墟之事，还请楼主酌情禀报，其中细节，关乎一些个人隐秘，不便多言，还望见谅。” 姜苓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早就看出秦如欢身上秘密众多，也不强求，只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苓霜也不勉强。道友日后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可来万象楼寻我。这份人情，万象楼记下了。” 她取出一枚造型更加精巧、灵光内敛的玉符递给秦如欢：“这是最高等级的客卿玉符，凭此物，可在任何万象楼分部调动部分资源，并获得情报支持。” 秦如欢没有推辞，接过玉符：“多谢。” 离开万象楼的临时据点，秦如欢独自一人站在荒凉的山谷口，望着苏九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黯淡无光的盒子，最后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枢城方向。 前路漫漫，归途已断，同伴离散。 但他不能停下。 无论是为了探寻盒子失效的真相，寻找返回现实世界的可能，还是为了应对那因幽墟秘密曝光而可能引发的、更加汹涌的暗流，他都必须继续前行，变得更强。 夜色渐浓，葬星原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拂而过。秦如欢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深邃，迈开脚步，独自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他的旅程，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