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殊途同归与别扭的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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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万象楼的临时据点，秦如欢并未选择直接返回危机四伏且可能已被各方势力注意的天枢城。当务之急，是寻找让盒子恢复的方法，或者至少找到一条安全的能够静心研究现状的路径。 他辨明方向，朝着与天枢城相反、传闻中更为荒僻混乱的“坠星荒原”边缘地带行去。那里势力错综复杂，三教九流汇聚，消息灵通，也更容易隐藏行迹。或许，能在那里找到关于神秘器物、时空异常的一些线索。 葬星原外围的地貌千篇一律，荒凉、死寂，扭曲的岩层和干涸的河床构成了主旋律。偶有低阶魔物或被污染的生物从阴影中窜出，也都被秦如欢随手一道凝练的庚金剑气轻易解决。筑基后期的修为，配合越发精深的剑道理解，让他在这片危险的土地上拥有了相当的自保之力。 然而，力量的提升并未冲淡他心中的阴霾。盒子的沉寂如同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对现实世界瑶瑶和六六的担忧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内心。他只能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赶路和警惕周围环境上。 如此行进了两日，就在他穿越一片布满巨大、风蚀蘑菇岩的石林时，【洞察之眼】敏锐地捕捉到前方一道极其隐晦、却带着一丝熟悉锋锐气息的能量残留。 他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靠近。 在一块如同巨伞般撑开的蘑菇岩阴影下，一道青灰色的身影静静伫立，正是苏九。 她背对着秦如欢的方向，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柏，古朴长剑负于身后。但她并未在赶路，也未在调息，只是静静地站着，望着石林深处一片扭曲的空间裂缝区域，仿佛在凝视着某种无形之物。暮色为她清冷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孤寂的轮廓，那萦绕在她眉宇间的沉郁，似乎比分别时更加浓重了几分。 秦如欢脚步顿住，心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遇到苏九。看她的样子，似乎在此地已停留了一段时间，并非匆匆路过。 是巧合还是...她也选择了这个方向 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注视，苏九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眸光落在秦如欢身上，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他的到来。她的眼神复杂，有被打扰的不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但更多的，是一种深陷泥潭般的迷茫与挣扎。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好巧。”秦如欢沉默一瞬，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看得出苏九状态不对，那句“需要静思”显然并未让她找到答案，反而可能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苏九没有回应他的寒暄，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那片危险的空间裂缝区，声音听不出情绪：“此地空间不稳，时有‘虚魇’出没，非善地。” 虚魇，一种诞生于空间裂缝附近的诡异能量生物，无形无质，擅长精神攻击，极难对付。 秦如欢点了点头：“多谢提醒。”他顿了顿，看着苏九丝毫没有离开意思的背影，试探着问道：“苏姑娘在此...是有所发现” 苏九沉默了片刻，才清冷地道：“并无。只是...不知该去往何处。”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话语中透出的那丝茫然，却让秦如欢心中微动。看来，幽墟的真相对她道心的冲击，远比他想象的更大。这位一向目标明确、道心坚定的剑修，此刻竟陷入了不知前路在何方的境地。 秦如欢走到她身侧，与她并肩望着那片扭曲的区域，缓缓道：“我欲往坠星荒原一行，听闻那里龙蛇混杂，或许能找到一些...特别的东西。”他没有明说寻找盒子恢复方法，但相信苏九能明白他指的是与幽墟、源兽或上古秘辛相关的线索。 苏九闻言，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转头看他，也没有说话。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 秦如欢能感觉到苏九内心的挣扎。她需要独处思考，但独自徘徊在这荒原之上，漫无目的，或许只会让思绪更加混乱。而坠星荒原虽然危险，但确实存在着各种可能性，或许能在游历与见识中，找到一丝打破迷障的契机。 只是，让她主动提出同行，以她骄傲清冷的性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秦如欢心中权衡片刻，做出了决定。他不能放任状态如此不稳定的苏九独自在这片危险区域游荡，更何况，两人毕竟并肩作战多次，也算有了几分信任基础。 “既然苏姑娘暂无去处，”他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若不介意，可与我同行一程。坠星荒原路途险恶，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应。” 他说得随意，没有流露出任何同情或勉强，仿佛只是基于实用主义的提议。 苏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猛地转过头，清冷的眸子直视秦如欢，里面带着一丝被看穿的羞恼和抗拒：“不必。吾之道，与他人无关。” 她的拒绝在意料之中。 秦如欢也不强求，只是点了点头：“既如此，秦某便先行一步了。苏姑娘...保重。” 说完，他竟真的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坠星荒原的方向继续走去，步伐平稳，没有丝毫留恋。 看着他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苏九攥紧了袖中的手指。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她厌恶这种被人看穿无助的感觉，更厌恶自己内心深处，竟然对那个提议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动摇。 独自一人，面对这茫茫荒原和纷乱的道心，前路何在 斩妖除魔可妖族背叛的真相，让她手中的剑仿佛失去了明确的目标。追求剑道极致可那蒙尘的剑心，连前路都照不亮。 就在秦如欢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蘑菇岩的拐角处时，一股阴冷、扭曲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触手，骤然从侧面一片不起眼的阴影中探出，悄无声息地袭向她的后心！ 虚魇！ 苏九剑心虽蒙尘，但战斗本能犹在，几乎在感应到危险的瞬间便已察觉。她冷哼一声，甚至未曾转身，背后古朴长剑发出一声清吟，一道凛冽的剑气自发护体，斩向那无形无质的精神攻击！ 嗤！ 剑气与精神波动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那虚魇似乎吃了一惊，迅速缩回阴影。 然而，就在苏九注意力被侧面的虚魇吸引的刹那，另一道更加隐蔽、更加凝练的精神尖刺，如同毒蛇般从她正前方的地面裂隙中陡然射出！时机刁钻，角度狠辣！ 苏九脸色微变，仓促间回剑格挡已是不及，只能强行运转剑意护住灵台！ 就在这时— 一道淡金色的剑气后发先至，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她身前，精准无比地点在那道精神尖刺之上！ 噗！ 精神尖刺如同泡沫般碎裂，消散于无形。 秦如欢去而复返，手持一道尚未完全散去的庚金剑气，站在她身侧不远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阴影。【洞察之眼】湛湛生辉，将那两只试图隐匿身形的虚魇牢牢锁定。 “看来，这片石林比想象中更热闹。”他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苏九看着他那平静的侧脸，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虚魇，到了嘴边的“多管闲事”终究没能说出口。刚才那一下，若非秦如欢及时出手，她即便能挡下，也难免灵台受震，在这危险之地，后果难料。 她抿了抿唇，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她没有再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持剑上前一步，与秦如欢呈犄角之势，冷冷地看向那两只显露出形体的、如同扭曲阴影般的虚魇。 意思，不言而喻。 秦如欢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随即收敛。他并指如剑，淡金色的剑气再次吞吐。 “左边归你，右边归我。” 话音未落，两人身形同时动了。 剑光与阴影再次在这片荒凉的石林中交织。 一场算不上默契，却足够有效的战斗之后，两只虚魇被彻底剿灭。 战斗结束，苏九收剑归鞘，依旧沉默。她没有看秦如欢，只是望着坠星荒原的方向，半晌，才用一种仿佛极度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语气，清冷地吐出一句话： “...带路。” 秦如欢心中失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好。”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辨认了一下方向，便率先向前行去。 苏九落后他半步，默默地跟在后面。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荒芜的土地上，一前一后，保持着一种微妙而别扭的距离。 这不是同伴间的并肩而行，更像是一种暂时的、各怀心事的...殊途同归。 前路依旧迷茫，但至少在这一刻，在这片危机四伏的荒原上，他们不再是独自一人面对那无边的黑暗与未知。至于这份别扭的同行能持续多久，未来又将走向何方，唯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