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心乱如麻与无声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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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离开后，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彻底消失在天际，暮色透过窗纱，将秦如欢的身影勾勒得有些模糊和孤寂。 他依旧维持着盘坐的姿势，一动不动，脑海中却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苏九那清冷而坦荡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他的意识里。 “名为‘喜欢’。” “并非欲求回应。” “剑心通明，不容自欺。” “此情，我自珍之。你知即可。” 如此直接，如此纯粹，又如此...沉重。 秦如欢并非木头，与苏九并肩作战、生死与共这么久，他并非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尤其是在她突破金丹，道心蜕变之后，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默契和难以言喻的靠近感，他都隐隐有所感。但他一直刻意回避着，或者说，不敢去深想。 因为他心中有林锦瑶。 那个在他最平凡、最普通时，就闯入他生命，给予他温暖和陪伴的女孩。她的笑容，她的依赖，她毫无保留的等待和付出，早已成为他心底最柔软、也最不容触碰的净土。在元泱界经历的种种危险与诡谲，让他更加珍惜这份来自现实世界的、简单而纯粹的羁绊。 可苏九呢 那个清冷绝尘，剑心纯粹，与他一同穿越生死，在绝境中相互扶持的同伴。她强大、独立、坚韧，却又在道心迷茫时流露出罕见的脆弱。他欣赏她的剑道，钦佩她的心性，感激她的信任与陪伴。不知不觉间，她的身影，也早已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这份情感，与对林锦瑶的，截然不同。对瑶瑶，是细水长流的守护与责任，是想要给她一个安稳未来的承诺。而对苏九...更像是高山流水般的知己之情，是道途上相互印证、并肩前行的战友情谊，或许...还夹杂着一丝因她那份独特纯粹而产生的、连他自己都未曾仔细分辨的悸动 如今，这层窗户纸被苏九以最直接的方式捅破，将他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他该如何回应 他能如何回应 接受那置瑶瑶于何地他无法想象瑶瑶伤心欲绝的模样，那比面对金丹修士的追杀更让他恐惧。 拒绝可苏九明确说了“并非欲求回应”，她的坦率是为了“剑心通明”，是为了不“自欺”。若他仓促拒绝，是否反而显得狭隘，甚至可能伤及她刚刚稳固的道心更何况...他内心深处，对那份“喜欢”，真的毫无触动吗 秦如欢只觉得心乱如麻，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如同纠缠在一起的乱线，找不到头绪。他下意识地运转功法，试图让灵力平复躁动的心绪，却发现连金丹的旋转都带上了一丝滞涩。 “呜...”脚边的刘六六似乎感受到了他混乱的气息，不安地呜咽着，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手背。 秦如欢低下头，对上小家伙那双纯净担忧的眼眸，心中稍稍平静了些许。他伸手将六六抱进怀里，感受着那温暖柔软的触感，仿佛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丝真实和安定。 “六六...”他低声喃喃，“我该怎么办” 刘六六自然不会回答，只是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用行动表达着无声的安慰。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如欢，吃饭了。”门外传来林锦瑶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与往常无异，依旧温柔。 秦如欢身体微微一僵，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这才抱着六六起身开门。 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三菜一汤，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林锦瑶正端着碗筷从厨房走出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底下，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勉强。 苏九已经坐在了餐桌旁，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告白从未发生过。她甚至平静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细嚼慢咽，动作优雅自然。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的安静。 秦如欢默默坐下，接过林锦瑶递来的饭碗，低声道：“谢谢。”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林锦瑶说着，习惯性地夹了一块他喜欢的红烧肉放到他碗里，然后自己也低头默默吃饭。 整个用餐过程，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连平时最活泼的刘六六，都似乎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氛围，安静地趴在自己的小食盆前吃着专属于她的肉糜拌饭，时不时抬起小脑袋，偷偷观察一下三个沉默的大人。 秦如欢食不知味，心思完全不在饭菜上。他能感觉到林锦瑶刻意维持的平静下那汹涌的情绪，也能感觉到苏九那份仿佛事不关己的淡然之下，或许也并非全无波澜。他如坐针毡，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难道要他说：“苏姑娘刚才跟我表白了，但我心里只有你，瑶瑶” 还是说：“瑶瑶，苏姑娘她其实...” 无论哪种，都显得无比愚蠢且残忍。 最终，这顿晚餐在一种近乎凝滞的气氛中结束了。 林锦瑶默默地收拾着碗筷，秦如欢想帮忙，却被她轻轻推开：“你去休息吧，或者陪陪苏姐姐说说话，我来收拾就好。”她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 秦如欢看着她端着碗筷走进厨房的背影，那纤细的肩膀似乎比以往更加单薄，心中一阵刺痛。 他站在原地，进退维谷。 苏九已经起身，走到了阳台，望着窗外城市的夜景，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衣袂，背影清寂。 秦如欢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迈步走向了阳台。 听到脚步声，苏九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不必困扰。” 秦如欢在她身边站定，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苦笑道：“如何能不困扰” “我之言，出于本心，而非欲使你为难。”苏九的声音平静无波，“我心明了，便已足够。你与瑶瑶姑娘之情，我无意介入，亦不会改变你我同行之道。” 她转过头，清冷的眸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直视着秦如欢：“探寻大道，应对危机，此乃你我共同之目标。其余诸事，顺其自然即可。” 她的坦荡和通透，反而让秦如欢更加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将一切都摊开得明明白白，不索取，不逼迫，只是安静地、坚定地站在那里，表明了她的态度和立场。 这份源于强大剑心的从容与纯粹，让他既敬佩，又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苏姑娘，我...”秦如欢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无需多言。”苏九打断了他，重新将目光投向远方，“尽快恢复，准备下次穿梭。六六之事，需从长计议。” 她将话题重新拉回了正事，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 秦如欢看着她清冷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苏九是用这种方式，给了他喘息的空间，也划下了一道暂时的界限。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厨房的水声停了。林锦瑶擦着手走了出来，看到阳台上的两人，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脸上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都站在阳台干嘛夜里风大，小心着凉。如欢，你刚恢复，别耗神了，早点休息吧。” 她走上前，很自然地挽住秦如欢的胳膊，将他往房间里带，目光甚至没有与苏九有任何交汇，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 秦如欢能感觉到林锦瑶挽着他的手，微微有些用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心中叹了口气，顺从地跟着林锦瑶回到了房间。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林锦瑶松开他的手臂，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挺直了。 “瑶瑶...”秦如欢轻声唤道。 林锦瑶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我有点累了，先睡了。” 她走到床边，和衣躺下，背对着秦如欢的方向，将自己蜷缩起来。 秦如欢看着床上那抹纤细而隐忍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和怜惜。他知道，瑶瑶什么都明白，她只是在用她的方式，守护着他们的关系，也在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冲击。 他走到床边，想要伸手抱住她，最终却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低声道：“好，你好好休息。” 他熄了灯，在床边的地铺上躺下。黑暗中，两人都没有睡着，各怀心事，呼吸清晰可闻。 窗外的城市依旧喧嚣，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黑暗中投下变幻的光影。 秦如欢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斑，脑海中交替浮现着林锦瑶强颜欢笑的脸和苏九坦荡清澈的眼眸。 他的心，依旧乱如麻。但隐隐地，在混乱的深处，有一个念头逐渐清晰—他绝不能失去瑶瑶。那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底线。 而对于苏九...那份复杂难言的情感，或许真的只能如她所说，顺其自然。至少在眼前，维持着同伴与战友的关系，共同面对未来的风雨，才是对所有人都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顺其自然”的背后，又藏着多少未知的变数与心潮暗涌 长夜漫漫，无人能眠。情感的漩涡已然掀起，而元泱界的危机与现实世界的牵挂，更如同两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前路，注定不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