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以虚探实，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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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意外得来的邪术残篇，如同在秦寿心中种下了一颗充满诱惑与危险的种子。他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将册子藏于枯井壁一处极其隐秘的缝隙中，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翻阅研读。当务之急，是必须确认姜太妃与这册子、与那夜行人的确切关系，并设法从其口中套取更多关于方术世界的真实信息。 他改变了策略。不再仅仅是被动观察和等待，而是开始进行极其谨慎的、主动的试探。 他依旧每日送饭，但停留的时间稍稍延长片刻，不再急于离开。有时，他会“无意间”提起自己在打扫时，看到某些古籍上记载的关于养生吐纳的只言片语，用天真懵懂的语气向姜太妃请教。 “太妃，奴才前几日擦拭旧书，看到上面说‘呼吸吐纳，可养精神’，这是真的吗是不是像咱们平时喘气一样”他故意问得幼稚，将一个渴望知识却又不得其门的小太监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姜太妃起初只是淡淡回应，或干脆不答。但秦寿极有耐心，每次只问一点点，绝不纠缠，问完便乖巧退下。渐渐地，或许是出于无聊，或许是秦寿那“纯粹”的求知欲触动了她某些遥远的记忆，姜太妃偶尔会开口解释一两句，虽然依旧简略，却往往直指要害。 “呼吸之法，岂是寻常喘气需契合天地节奏，引导内息……罢了，与你说了也不懂。”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却也透露出她确实深谙此道。 秦寿心中暗喜，面上却愈发恭敬：“太妃懂得真多，奴才听着就觉得玄妙。” 除了言语试探，秦寿也开始在行动上施加影响。他利用打理药圃的便利，悄悄将几株有宁神安眠效果的萱草和合欢皮的幼苗混种其中。待其长成后，他会在为姜太妃殿内更换插瓶的野花时，刻意加入几片萱草叶或合欢皮，美其名曰“闻着清香安神”。他不敢用量过大，只是细微地、潜移默化地试图影响姜太妃的精神状态，希望能让她在放松警惕时，流露出更多信息。 同时，他对那老嬷嬷的监视也从未放松。他发现，老嬷嬷每次从废殿取回药材或丹坯后，姜太妃都会让她用一套复杂的手法进行初步处理，其中涉及一些特殊的器具和看似随意的摆放方位。秦寿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观察力，将这些细节一一记下，晚上回到枯井下反复揣摩，虽然不明其理，但隐隐感觉其中暗合某种古老的仪式或阵法。 风险与机遇并存。一次，老嬷嬷在处理一味名为“鬼哭藤”的剧毒药材时，不慎被尖刺划伤，顿时手臂乌黑肿胀，惨叫出声。秦寿恰好在外间打扫，闻声闯入，见状毫不犹豫，上前运指如风，连点老嬷嬷手臂几处穴道，暂时封住毒血上行，又迅速从自己怀中（实则是从药圃采来备用的）掏出几株清热解毒的普通草药，嚼碎后敷在其伤口上。 他这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沉稳老辣，哪里像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老嬷嬷疼得晕头转向，未曾细想，但里间榻上的姜太妃，那空洞的眼窝却猛地转向秦寿的方向，虽然没有焦点，却让秦寿瞬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 坏了！情急之下，露出了破绽！ 秦寿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却瞬间换上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带着哭腔道：“嬷嬷！您怎么样奴才……奴才见村里老人被蛇咬就是这么做的……不知道对不对……”他将一切推给了虚无缥缈的“村里老人”。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老嬷嬷痛苦的呻吟声。良久，姜太妃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倒是……机灵。看来这静思苑，还真是藏龙卧虎。” 她没再深究，让秦寿将老嬷嬷扶下去休息。但自那以后，秦寿能明显感觉到，姜太妃对他那看似随意的“请教”，回答得稍微详细了一些，偶尔甚至会反问他一两句，诸如“你为何对这些感兴趣”之类，试探之意明显。 秦寿知道，自己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雷池。姜太妃必然已对他起疑，但或许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比如照顾老嬷嬷、处理杂事），或许是因为他表现出来的那点“医术”让对方觉得新奇，又或许是她孤独太久，需要一个不那么愚蠢的倾听者，所以才没有立刻发作。 这是一种走钢丝般的平衡。秦寿如履薄冰，一方面更加小心地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和能力，另一方面，则抓紧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如同海绵吸水般，从姜太妃零星的言语和老嬷嬷的行动中，拼凑着关于方术、丹药、乃至她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的信息碎片。 他了解到，方术并非虚无缥缈，而是确实存在一种调动天地间某种“异气”（而非内力）的方法，用于炼丹、布阵、乃至施展一些诡异手段，但修习条件极为苛刻，且凶险万分。姜太妃似乎就是某个早已没落的方术支脉的传人，因故被困深宫，与外界联系艰难。那夜行人，很可能就是她这一脉残存的外部联络人。 至于那“赤晶丸”和邪术册子，姜太妃讳莫如深，但秦寿从其只言片语中推断，那可能是她这一脉为了延续传承或达成某个目的，而不得不接触甚至研究的“禁忌”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