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风起青萍，暗结珠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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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这种微妙而危险的平衡中，又悄然流逝了数年。秦寿已长成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虽然依旧穿着太监的灰衣，身形瘦削，但常年修炼和提心吊胆的生活，让他的眼神愈发深邃，气质中也多了一份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阴郁。 静思苑依旧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但外面的世界却已天翻地覆。汉武帝刘彻的统治进入鼎盛时期，卫青、霍去病北击匈奴，战功赫赫；张骞凿空西域，带来异域风情；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思想一统。这些宏大的叙事，如同远方的雷声，隐约可闻，却丝毫影响不到这冷宫的死寂。 然而，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波，却悄然波及至此。 这一日，静思苑突然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是内侍省的宦官，带着一名面色倨傲的方士打扮的中年人。为首的宦官声称，陛下近日梦得祥瑞，有方士进言，需在宫中几处阴阳交汇之地设坛祈福，静思苑亦在其列。 吴老公战战兢兢地接待，那方士则在苑内装模作样地巡视了一番，目光尤其在姜太妃所居的殿宇方向停留许久，眼神闪烁。最终，他们指定了苑中一块空地，要求三日后设坛，期间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静思苑众人都感到不安。秦寿却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那方士的目光，那不早不晚的“祥瑞”，还有对姜太妃殿宇的格外关注……这绝非简单的祈福！很可能是有人借机探查姜太妃的底细！是皇帝对方术势力开始警惕和清洗还是姜太妃的仇家找上了门 他暗中留意，发现姜太妃殿内的气氛也陡然紧张起来。老嬷嬷进出废殿的次数变得频繁，殿内日夜弥漫着那股古怪的药味，姜太妃甚至连续两日没有露面。那夜行人也反常地没有出现。 风雨欲来。秦寿知道，静思苑的平静日子，恐怕要到头了。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他首先想到的是那本邪术册子。这东西是绝对的隐患，绝不能留在身边。他趁夜将其从枯井中取出，用油布包裹严密，然后悄悄潜入那间废殿，将其塞入一个早已探查好的、位于房梁之上的隐秘鼠洞深处。这个地方，即使有人搜查废殿，也极难发现。 接着，他开始清理自己可能留下的一切痕迹。药圃里的特殊草药被连夜拔除销毁；枯井内他修炼时留下的细微印记被仔细抹去；就连平日记录的一些杂记也被焚毁。 就在他紧锣密鼓地准备时，设坛的前夜，那个久未出现的夜行人，终于再次悄然而至。但这一次，他的行动远不如以往从容，身上似乎带着伤，气息紊乱。他与姜太妃窗下的暗号敲击也变得急促而短暂。两人交谈的时间极短，随后夜行人便仓促离去，甚至差点触动了秦寿设下的、用于预警的细小机关。 秦寿伏在暗处，心中警兆大作。连这神秘的联络人都如此狼狈，可见外界形势之严峻！ 果然，次日清晨，设坛仪式尚未开始，一队精锐的宫廷侍卫便突然包围了静思苑！为首的是一名面色冷峻的郎官，手持令牌，宣称奉旨搜查“巫蛊厌胜”之物！ 吴老公和苑内众人吓得面如土色。侍卫们如狼似虎地冲入各个殿宇，翻箱倒柜，连那三位太妃（包括姜太妃）的居所也未放过。 秦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当侍卫们冲向那间废殿时。他暗自庆幸自己提前转移了邪术册子。 废殿被翻了个底朝天，自然一无所获。侍卫们又仔细搜查了每个人的住处，同样毫无所获。那郎官面色阴沉，似乎有些不甘，最终将目光投向了始终紧闭殿门、由老嬷嬷搀扶着站在门口的姜太妃。 “姜太妃，”郎官语气还算客气，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奉旨搜查，还请行个方便，让属下等进殿一看。” 姜太妃面无表情，空洞的眼窝“望”着前方，沙哑道：“老身殿内，除了一具残躯和几卷经书，别无长物。将军若要搜，便搜吧。”她侧身让开了殿门。 侍卫们涌入殿内。秦寿站在远处，手心沁出冷汗。他不知道姜太妃是否还有别的秘密藏于殿中。 一番搜查后，侍卫们同样空手而出，只翻出几卷普通的佛经道藏。那郎官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意外，又仔细打量了姜太妃几眼，最终挥了挥手：“撤！” 侍卫们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静思苑众人。 风波看似平息，但秦寿知道，这只是开始。皇帝对方术势力的打压已经明朗化，姜太妃这里已被盯上，再也无法安宁。而他这个身处漩涡边缘的小太监，随时可能被卷进去，粉身碎骨。 他看向姜太妃那佝偻而孤寂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或许……这场危机，也是他彻底摆脱太监身份、为下一世铺路的契机姜太妃身上的秘密，以及她与外界势力的联系，或许能加以利用 一个更加缜密、也更加冒险的计划，开始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他知道，自己必须加快脚步了。第三世的终点，或许已经不远。而在终点之前，他必须要下一盘险棋，为自己搏一个更好的开局。静思苑的天空，阴云密布，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