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风起萍末，契机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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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寿以为这种等待还将持续很久之时，转机却在不经意间到来了。 这一日，石渠阁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一位身着素色锦袍、面容清癯、眼神温润中带着一丝疲惫的老者。他并未携带随从，独自一人缓步走入阁中，陈老文书见到他，竟是连忙起身，态度颇为恭敬地称其为“徐公”。 秦寿在一旁垂手侍立，心中却是一凛。他认得这位老者，或者说，通过零碎信息知道此人。徐自为，乃是当今太子刘据的师傅之一，一位以学问渊博、品行端方着称的儒者，在士林中颇有清望。太子与武帝关系紧张，作为太子师傅，徐自为此刻出现在石渠阁，其意味颇值得玩味。 徐自为此行，是为了调阅一批关于上古礼乐制度和井田制的典籍。他似乎在进行某项重要的着述或研究，对典籍版本要求极高，陈老文书年迈，精力不济，查找起来颇为吃力。秦寿见状，便主动上前帮忙。 他凭借这五年来对阁藏分布的熟悉，很快就将徐自为所需的大部分典籍找出，并且还能根据内容，推荐了几卷相关但可能被忽略的珍贵注疏。他动作麻利，言语简洁，态度恭谨，一切都做得恰到好处。 徐自为起初并未在意这个低等文书，但见秦寿效率如此之高，且推荐的注疏确实切中要害，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温声问道：“这位小内侍，倒是对阁中藏书颇为熟悉” 秦寿躬身答道：“回徐公，奴才在阁中当差数年，平日多做些整理编目的杂事，故而略知一二，不敢当熟悉二字。” 徐自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专注地翻阅起典籍来。然而，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徐自为几乎每日都来石渠阁，每次都由秦寿在一旁协助。接触多了，徐自为发现这个年轻太监不仅熟悉藏书，而且心思缜密，做事极有条理，更难得的是沉静寡言，从不多问，让人相处起来十分舒服。 一日，徐自为在查阅一卷关于周代祭祀乐舞的竹简时，忽而长叹一声，放下竹简，眉宇间忧色深重，喃喃自语道：“礼乐崩坏，上下失序……长此以往，如之奈何……” 这声音极低，近乎呓语，但秦寿耳力何等敏锐，听得一清二楚。他心中明了，徐自为这叹息，恐怕不仅仅是感慨古礼，更是对当下太子处境和朝局动荡的深切忧虑。这是一个信号，表明太子一系面临的压力正在增大。 秦寿依旧垂首侍立，恍若未闻。但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能间接接触到更高层面的机会。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继续维持好目前这份“可靠得力”的印象即可。有时候，无声的展示，比刻意的表现更有力量。 果然，数日后，当徐自为完成此次查阅，准备离开石渠阁时，特意对陈老文书说道：“陈翁，阁中这位秦内侍，做事勤勉，心细如发，于典籍整理一道，颇有天赋。如今阁中事务繁杂，有此等良才，实乃幸事。” 陈老文书连忙称是。 徐自为又转向秦寿，温和地说道：“秦寿，这些时日有劳你了。他日若有余暇，可多读些圣贤之书，于己身心性，亦是大有裨益。” “谢徐公教诲，奴才谨记。”秦寿躬身行礼，态度谦卑。 徐自为的这番话，看似平常的勉励，但在宫中，一位太子师傅、清流领袖的称赞，其分量不容小觑。这无疑是对秦寿这段时间表现的最佳肯定，也为他镀上了一层“得名儒赏识”的微弱光环。 秦寿不知道徐自为的称赞是否会传到苏文耳中，但这无疑增加了他的“价值”和“可见度”。他就像一颗被投入水中的石子，最初只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苏文的注意），现在，这圈涟漪似乎正在缓慢地向外扩散（徐自为的赏识）。 他依旧耐心地等待着，但心中已然更加笃定。通往武供奉之路虽然漫长，但他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并且正在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迈进。下一次机会来临之时，他必须确保自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能够稳稳地将其抓住。深宫的棋局，他这颗原本微不足道的棋子，正在悄然提升着自己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