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果他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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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见子家时，一阵风掠过林小姐的脸颊，一只手影似的东西拂过她眼前——她知道是玉藻前，却搞不懂她又在搞什么鬼。 见子的家是一栋典型的日式一户建，岁月在外墙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入口处的庭院打理得井井有条，能看出主人对于生活的热爱和细心，但墙角细微的裂缝和褪色的漆面却显出了主人的力有未逮，让林小姐突然意识到——见子似乎很少提及自己的家庭。 “可以介绍妈妈和弟弟给你认识...“ 方才见子的话语在林小姐脑海中回响。既然母亲和弟弟都在，那父亲呢难道...... 正当林小姐思索时，见子已经推开了家门。 收到女儿提前通知的见子父母正站在玄关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迎接客人。 '果然想多了，'林小姐暗自松了口气，'大概只是见子和父亲关系不太好...虽然见子是个好孩子，但总是有叛逆期的时候呢。' 然而下一秒，一股莫名的压迫感突然袭来，让她的呼吸为之一窒。 但好在很快就有一缕淡粉色的雾气从她眼角掠过，轻柔地包裹住她的身体。 那股沉重的压力顿时消散无踪。 “是见子的朋友吗...欢迎。”见子父亲的声音温和。 “是的，您好，叔——” 林小姐话未说完，就感觉见子的手突然攥紧了自己的手掌。她敏锐地咽回了即将出口的称呼。 “妈妈，我回来了。”见子的声音平静得不自然，但紧握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虽然不明就里，林小姐还是配合地欠身行礼：“打扰了。” “哎呀，你就是见子的朋友吧”见子母亲梳着很危险的人妻发型，看起来就像是大号的见子，只是眉眼间带着些许疲惫，“长得真漂亮，是模特吗” “你好啊。”见子父亲刚开口，就被妻子打断：“好啦别站着了，快进来吧。晚饭还要一会儿，先去见子房间玩吧。” 说完，她转身往厨房走去—— 接下来的一幕让林小姐瞳孔骤缩：见子母亲竟然直接穿过了丈夫的身体！ 见子的手在这一刻再次收紧，她沉默地取出客用拖鞋递给林小姐。 尽管满腹疑问，林小姐还是顺从地跟着见子，走向二楼见子的房间。 当两人刚踏上楼梯，身后突然传来见子父亲温和的声音： “这是见子的朋友，不是坏人，坐下。”那语气就像在安抚宠物一般。 林小姐下意识回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覆满短毛的畸形脖颈正不合比例地伸长，末端连接着半人半兽的狰狞头颅，几乎占据了半个楼梯间的空间，直勾勾地盯着她们。 在被训斥后，那怪物才恋恋不舍地缩了回去。 ‘刚刚那是什么钢炼大哥哥’ 林小姐手臂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其实患有轻微的巨物恐惧症——不是害怕“大傻逼“的那种，而是对远超正常体型、令人深感自身渺小的存在会产生本能的战栗。 刚才那个兽首恰好完美符合这个条件。 见子察觉到林小姐的僵硬，握着她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两人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二楼卧室。房门关上的瞬间，林小姐才长舒一口气。 ‘我就是来吃个饭欸......’ 林小姐在心里默默叹气，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坐垫里，顺手将一旁的抱枕搂在怀中。柔软的触感稍稍缓解了她方才的惊悸。 见子在她对面缓缓坐下，环抱着膝盖，低垂的脑袋让刘海遮住了眼睛。 林小姐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我父亲...已经去世了......”见子的声音很轻，“那天...我还因为他偷吃了我的布丁和他大吵一架...结果当天就...” 话语在这里哽住，颤抖的尾音里浸满了懊悔、愧疚与无法言说的悲伤。 林小姐静静地听着，不动声色地从对面挪到见子身旁。牵起见子冰凉的手，将其轻轻覆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 “那天...我明明还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见子的眼泪终于落下，滴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 林小姐其实还有一个小毛病——回避型人格障碍。 简单来说就是偶尔会向往社交，却始终对建立亲密关系充满恐惧。 无论是恋人还是挚友，只要关系可能发展到需要交心的程度，她就会不自觉地退缩。 正因如此，来到日本后认识的朋友，都止步于能闲聊几句的普通交情。 此刻，面对见子敞开心扉的脆弱模样，林小姐心底泛起一阵矛盾的情绪。 她既为见子心疼，又本能地想要逃避这种过于亲密的时刻。 '唉...' 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林小姐甚至开始担心频繁的皱眉会不会让自己长皱纹，继而忧虑起微薄的打工收入是否负担得起美容院的护理费用。 但最终，她还是轻轻揽住了见子颤抖的肩膀，将那只冰凉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那个布丁...一定是你父亲觉得特别好吃，才会忍不住偷吃的吧。” 她笨拙地试图安慰，却不知道这样的话是否合适。揽着见子的手臂有些僵硬，但始终没有松开。 见子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要问为什么，因为林小姐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的少女身体突然变得僵硬，低垂的脑袋透过散落的发丝隐约露出泛红的耳尖。 '现在的气氛是不是太暧昧了...等等，怎么会变成这样要不要松手...'林小姐的思绪开始混乱。 “但现在...”见子没有拉开距离，声音还带着些许鼻音： “我不知道楼下那个有着父亲样貌、父亲声音，甚至...好像拥有父亲记忆的存在，到底是不是真的父亲...” 林小姐完全理解见子的困惑。 在她的认知里，大多数亡魂都保持着狰狞可怖的形态——扭曲的面容、非人的肢体，就像刚才楼梯间那个骇人的兽首。 而像见子父亲这样与生前毫无二致的亡魂，确实前所未见。芦花子不一样，因为她是都市传说。 “而且...”见子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被林小姐握过的手腕，“平时他的一举一动....仿佛父亲还活着一样。” “我真的好希望他就是父亲......这样我才能好好向他道歉......”见子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你说...他会不会是地缚灵呢” “但是.....”见子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如果他真的是父亲...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安息呢......” 林小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还记得玉藻前所说，亡灵早已不再遵循"成佛"这种超度方式。 但看着见子泪眼婆娑的样子，想说的全都哽在了喉咙里。 林小姐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见子，但面对这些涉及民俗与灵异的问题，实在力不从心。 那个与见子父亲一模一样的亡魂究竟是不是本尊又是否属于地缚灵这对她而言难以分辨。 此刻，她第一次为自己的懒散感到懊悔——如果平时能多了解下就好了。 好在，她还有个作弊器。 “玉藻，玉藻”林小姐在心中呼唤。 “嗯”脑海中传来玉藻前慵懒的回应，仿佛能看见那只狐狸正悠闲的样子， “那个亡魂确实是见子的父亲没错，也可以算是地缚灵。至于那个兽首的...大概算是守护灵之类的存在吧” 得到确切的答复，林小姐松了口气，向见子转述：“那确实是你父亲，算是地缚灵的一种。而那个...呃，长得比较特别的，应该是守护灵。”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所以...你想对父亲说的话，他一定能听到。” 虽然不明白林小姐为何突然从方才的迷茫变得如此笃定，但见子相信着林小姐。 这信任来自于雨天的那把伞，来自于公园中挡在她身前的背影，信任早已扎根。 “嗯！”见子用力点头，眼角还挂着泪珠，嘴角却已经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反手握紧林小姐的指尖，温暖的触感从相贴的皮肤传来，让方才那些恐惧与悲伤都变得不那么沉重了。 窗外，夜风轻轻摇动着树枝，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线。 楼下隐约传来见子母亲准备晚餐的声响，还有见子弟弟在玄关处嚷嚷着“肚子饿了。” “那个...”见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妈妈应该快做好晚饭了，我们...下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