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凌丹阁交流·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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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流云”破开云海，向着东方疾驰。舟身篆刻的初云宗徽记在日光下流转着淡淡的辉光，彰显着此次行程的正式与不凡。 甲板上，鹿云兮凭栏而立，望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山川河流。此次前往凌丹阁进行丹道交流，宗门颇为重视，不仅派出了丹堂资深长老玄木真人，同行的还有数位内门精英弟子。然而，最让所有人，包括鹿云兮自己感到意外的，是带队之人。 竟是雪剑峰之主，谢颀。 他给出的理由是“与凌丹阁阁主有旧，顺道拜访”。但这个理由在所有人听来都过于牵强。谁不知道谢师叔祖常年居于雪剑峰，清冷孤傲，从不参与这等俗务。 鹿云兮能感觉到，自从登上这艘飞舟，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好奇、探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她心中了然，谢颀的破例，多半是因为她。 自从云澈离去，她在雪剑峰值守时与谢颀的接触日益增多。他指导她修炼，唤她“云兮”，那份超越师叔祖与普通弟子界限的靠近，她并非毫无所觉，只是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感情之事，于她而言，远不如提升实力来得实在。云澈的离开更让她明白，唯有自身强大，才是永恒的依靠。 “鹿师妹，可是在看风景”一个温润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鹿云兮回头，只见沈星河缓步走来，手中拿着两卷玉简。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长袍，更衬得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沈师兄。”鹿云兮微微颔首。 “此行路途尚远，我这里有凌丹阁近年来公开的一些丹道论述与常见丹方，师妹若有兴趣，可以看看，也好提前了解一二。”沈星河将玉简递过，笑容和煦。 “多谢沈师兄。”鹿云兮正需此类资料，便不推辞，接过玉简，神识沉入，立刻便被其中精妙的论述所吸引。 两人便站在栏杆旁，就玉简中的几个观点低声讨论起来。沈星河见识广博，言辞风趣，鹿云兮亦在丹道上颇有见解，一时间，两人相谈甚欢。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飞舟顶层，一间可俯瞰整个甲板的静室窗口，一道清冷的目光正落在他们身上。 谢颀负手立于窗前，看着下方并肩而立、言笑晏晏的两人，眸色深沉如水。沈星河那小子，对云兮的心思，几乎昭然若揭。而他看向鹿云兮时，那专注而带着欣赏的目光，更是让谢颀觉得格外刺眼。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次主动要求带队，所谓的“顺道拜访”不过是借口。真正的缘由，是他不放心。不放心她独自远行，不放心沈星河过于热切的接近，更不放心……那份在自己心底悄然滋生，却已难以按捺的情感。 看到她对沈星河露出笑容，他的心底竟泛起一丝极淡，却无法忽视的涩意。这种感觉，陌生而强烈。 “咳。”静室内，随行的一位丹堂长老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道：“师叔，看来沈师侄与鹿师侄颇为投缘，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交流丹道也是好事。” 谢颀收回目光，转身坐回主位，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嗯。”他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但静室内的气压却莫名低了几分。 甲板上，鹿云兮与沈星河的讨论告一段落。 “与师妹一席话，胜读十年丹书。”沈星河由衷赞叹，看着鹿云兮的目光愈发欣赏，“待到凌丹阁，想必师妹定能大放异彩。” “沈师兄过誉了，交流切磋，互相学习而已。”鹿云兮谦逊道，并未因对方的夸赞而自得。她很清楚，凌丹阁作为丹道圣地，其内天才辈出，此行绝非易事。 就在这时，飞舟缓缓减速，下方传来巨大的水流轰鸣声。 “我们到‘陨星涧’了。”沈星河解释道，“此地水灵之气充沛，飞舟需在此补充灵力，我们也可稍作休整。” 陨星涧，两座巍峨山脉夹峙，一道宽阔如银河般的瀑布从千丈高处奔涌而下，砸入深不见底的水潭，激起漫天水雾，在日光下映出七彩霓虹。飞舟缓缓降落在水潭边一处相对平坦的草地上。 弟子们纷纷走下飞舟活动筋骨，感受着此地浓郁的水灵之气。鹿云兮也走下飞舟，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水云诀》竟自行缓缓运转，吸收着周围的水汽。 她寻了处干净的岩石坐下，正准备继续研读沈星河给的玉简，眼角余光却瞥见谢颀不知何时也已下了飞舟，正站在不远处的水边，负手望着那气势磅礴的瀑布。白袍在氤氲的水汽中微微飘动，侧影孤直，与这喧腾的天地格格不入。 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侧头看来。 鹿云兮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却见他已迈步朝她走来。 “此地水灵虽盛，却隐含一丝暴烈杂气，吸收时需加以提纯。”谢颀在她身前站定，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内容却是在指点她修炼。 “是，多谢师叔祖提醒。”鹿云兮起身行礼。 谢颀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与沈星河，很谈得来” 鹿云兮一怔，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似乎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她如实回答：“沈师兄见识广博，于丹道上给了我不少启发。” “嗯。”谢颀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玉简，“他人之言，可听不可尽信。丹道一途，终究要靠自身领悟。” 这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告诫鹿云兮有些疑惑，但还是恭敬应下：“弟子明白。”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无数闪烁着诡异符文的黑色阵旗从四面八方破土而出，瞬间构成一个巨大的囚笼，将整个休整之地笼罩在内！ “敌袭！结阵！”谢颀的厉喝声响起。 弟子们一阵慌乱，纷纷亮出法器。然而，那阵法散发出的气息阴冷而强大，远超寻常。空间开始扭曲，道道黑色的空间裂缝如同毒蛇般蔓延开来，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是破空禁绝大阵！小心空间裂缝！”谢颀脸色一沉，身影瞬间出现在鹿云兮身边，一把将她拉至身后。一股强大而温和的灵力瞬间将她护住。 他抬手便是一道凛冽剑罡斩向最近的阵旗，剑罡过处，空间都被冻结。然而那阵旗只是剧烈晃动，黑光闪烁，竟未立刻破碎。 “没用的，谢颀。”一个沙哑诡异的声音在阵法上空回荡，“此阵乃特意为你等准备，好好享受这空间之旅吧！哈哈……” 狂笑声中，整个阵法爆发出刺目的黑光，空间扭曲到了极致。鹿云兮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撕扯力传来，即便有谢颀的灵力护持，也感到神魂欲裂。 “抓紧我！”谢颀低喝一声，反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冰凉，却异常有力。 下一刻，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变得支离破碎。飞舟、瀑布、同门……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远去、消失。最后映入鹿云兮眼帘的，是谢颀那双近在咫尺、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的眼眸。 紧接着，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她的所有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