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铅封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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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寄来的那几枚王室铅封，其价值远超过它们本身的重量，这不仅是信任的象征，更是一层薄却珍贵的护身符。 威尔深知，在封建体系中，来自最高权威的“认可”，哪怕只是象征性的，也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他没有立刻大肆使用这些铅封，而是选择了最稳妥、收益最大的方式。 他让邓肯精心打造了几批品质远超市场水平的农具，不仅仅是锄头犁铧，还有根据他的图纸设计的、效率更高的镰刀和专门用于开垦荒地的重型镐头。 在将这些农具送往北部较大规模的集市进行交易前，威尔用王室铅封，小心翼翼地烫印在包裹农具的粗麻布上，并附上一份用拉丁文写的、措辞恭敬的简短说明，声称这些是“格伦莫尔领地为响应王国号召，提升农耕效率而特制的器具”。 几周后，第一批带着王室印记的农具被运到了北部的集市。 一个商人拿起一把镰刀，掂了掂，又用手指弹了弹刃口，发出清脆的声音。“好东西。”他翻看着包裹布上清晰的铅封印记，又瞥了一眼那份他半懂不懂的拉丁文文书，问负责交易的格伦莫尔人：“你们是格伦莫尔的” 负责交易的是一位稍识字的护卫队员，他按照威尔教的话回答：“是的，大人。我们发现了一处好矿，还得了一位隐世工匠的指点。这些，是献给王国的心意。” 那商人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那醒目的铅封。“王室用了你们的东西” “铅封在此。”护卫队员不卑不亢地回答。 商人不再多问。很快，这批品质出众且带着“官方认证”色彩的农具，以高出平常价格三到四成的价钱被抢购一空。甚至有更大的商人主动找来，想要建立长期的供货关系。 消息传回格伦莫尔，众人都很兴奋。邓肯兴冲冲地找到威尔：“大人！成功了！他们抢着要！我们是不是可以多做一些，换更多钱” 威尔正在查看黏土样本，他头也没抬：“不。数量必须严格控制。每次只放出一点，保持稀缺。记住，我们只换急需的东西：优质铁料、铜锭、锡，还有粮食和豆类。其他的，暂时不考虑。” 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对外，还是那个说法：我们运气好，找到了好矿，遇到了好工匠。王室铅封，只是证明了我们没说谎。” 这次成功的“品牌营销”带来的收益，极大地加速了格伦莫尔的发展。威尔将大部分收益投入到了两项关键的基础设施建设上。 在一个刚刚平整出来的空地上，威尔指着地上的黏土对几个看起来有些手艺的流民说：“我们要在这里，建一座砖瓦窑。” 一个年长的流民疑惑地问：“大人，烧砖那可是技术活，而且费柴火得很。我们以前都是木头石头盖房子……” “木头怕火，石头冷。”威尔打断他，“砖头更坚固，更防火，也更保暖。我们必须有更安全的谷仓，更结实的武器库。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在这里长久地站稳脚跟。”他看了看众人，“不会，可以学。失败了，没关系，我们再试。邓肯，你带他们先弄个简易的，我们一步步来。” 起初的几次尝试确实失败了，烧出来的不是开裂就是变形。窑旁的气氛有些沮丧。 “温度不够均匀，”威尔蹲在失败的砖块前分析，“通风也有问题。把这边改一下，投柴的口再开大一点。” 邓肯抹了把汗：“大人，您懂的真多。” 威尔没有解释，只是说：“接着试。” 又过了几天，当第一窑勉强成型的青砖出窑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虽然颜色深浅不一，但敲击起来声音沉闷结实。 “成了！”有人欢呼。 威尔拿起一块砖，仔细看了看：“还不够好，但能用。先用这批砖，扩建谷仓，再修一个像样的武器库。下一步，我们要烧瓦片。” 与此同时，另一项工程也开始了。威尔指着领地内那条泥泞不堪的主路和那条需要踩着石头过的小溪：“把这条路垫平、拓宽。在那条溪上，修一座石墩木桥。” 负责工程的监工有些犹豫：“大人，这要花不少人工。现在春耕刚过，大家正好歇歇……” “路修好了，运肥料、收庄稼才快。桥修好了，去河对岸开荒、巡逻才安全。”威尔语气坚定，“效率就是生命。我们必须让领地内部流动起来。” 就在领地建设热火朝天时，麻烦也来了。期间发生了一起小风波，一个新来的流民试图偷窃铁匠铺的铁料，被夜间巡逻的护卫队抓获。威尔亲自处理了此事，他召开了全体领民参加的公审。 威尔站在一块大石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新旧领民的脸上都带着紧张和好奇。他让护卫队员陈述了事情经过，然后看向那个偷窃者：“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人低着头，嘟囔着：“我……我就是一时糊涂，大人饶命……” 威尔目光扫过人群：“有谁认识他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人群中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大人……他……他以前好像是南方一个破落骑士老爷的侍从，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赶出来的……” 威尔看向那个偷窃者：“是吗” 那人身体抖了一下，没敢否认。 威尔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格伦莫尔接纳任何愿意遵守规矩、用劳动换取食物和安宁的人。但这里，不容许偷窃，不容许破坏我们共同的努力和秩序！你的行为，玷污了领地的信任，必须受到惩罚！” 他宣布：“鞭刑二十，然后驱逐出领地！永远不得返回！” 行刑时，整个场地鸦雀无声，只有鞭子抽打的声音和那人的惨叫声。行刑完毕，那人被架起来，拖向了领地边界。 威尔看着沉默的众人，朗声道：“规矩立下了，对所有人都一样！遵守它，你会得到庇护和公平！触犯它，这就是下场！格伦莫尔要强大，靠的是我们每个人的手，和一颗守规矩的心！” 这件事之后，领地里一些细微的躁动平息了。新老领民之间，因为共同见证了法律的公正和执行，反而多了一丝认同感。 与此同时，南方的消息依旧断断续续传来。监护委员会的统治效率低下，各大贵族在自己的领地上自行其是。关于爱德华一世正在威尔士边境集结兵力、意图彻底平定叛乱的传闻越来越多。威尔知道，一旦爱德华腾出手来，他的目光必将再次投向北方混乱的苏格兰。平静的日子，正在进入倒计时。 玛格丽特的来信频率进一步降低，信中的语气也越发沉重。她提到监护委员会内部的争吵不休，提到某些贵族对她“过度关心”健康，甚至推荐了新的、来自英格兰的御医。也隐约流露出对爱德华一世可能干预的担忧。 她在信末写道：“……有时，我真希望自己能像您故事里的水精灵一样，消失在清澈的溪流中，获得片刻的自由。” 威尔回信时，除了惯例的安慰和鼓励，第一次提及了领地的具体变化，但用了极其隐晦的方式：“……感谢陛下的恩泽，山谷中的溪流得以架设更坚固的桥梁，泥土也在火焰中获得了新生，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守护此地的宁静。” 他相信玛格丽特能读懂其中的含义：他正在变强，而这份力量，或许在未来，也能为她提供一丝守护。 他将回信和几件最新打造的、更加精良的小型铁制工具，包括一把匕首，一把精巧的园艺剪，然后一同寄出，同样烙上了王室铅封。这既是对她帮助的回馈，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格伦莫尔在寂静中积蓄着力量，如同冬眠的野兽，心跳缓慢却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