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天子亲临,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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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二年,六月二十二日,清晨。 旗舰镇远号的甲板上,江风带着水汽和远处城市的烟火气。朱见济身穿一身黑色的劲装,手负在身后立于船头。他没有戴冠冕,只用一根墨玉簪束着长发,目光锐利的望着远处城市的轮廓。 他身后,李泰、刘思敬、郭啸等人都屏住呼吸站着。昨天在淮安府外,陛下当众拿下一州知府后,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这位年轻帝王平日里不外露的杀伐果断。 “陛下,前面就是广州外港水域了。”小禄子快步上前,低声报告,“靖海舰队陈安澜将军已经在码头恭迎圣驾。” 朱见济微微点头,刚要下令靠岸,就看见江面上,几艘官船簇拥着一艘装饰华丽的画舫,主动迎了上来。最前面的一艘船上,一个穿着绯色官袍、身材臃肿的官员,正拼命的挥着手里的丝帕。 “是广州知府孙德成。”小禄子立刻在一旁说明。 “哼。”朱见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脸上看不出喜怒。 片刻后,广州知府孙德成被特许登上旗舰。他一上甲板,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五体投地,用近乎哭腔的调子高喊: “罪臣……罪臣广州知府孙德成,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一边喊,一边重重的磕头,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陛下,您怎么……怎么真的亲自来了啊!这里疫病凶险,万一龙体有恙,臣等万死不辞啊!” 他这番表演,声泪俱下,仿佛真是个忠心耿耿的良臣。 然而,朱见济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情冷漠,没有让他平身的意思。 “孙德成。”朱见济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甲板上的气氛冷了下去,“朕离京十五天,行程三千里。你可知,朕为什么来” “臣……臣知道,”孙德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为……为平定妖疫,安抚南疆。” “知道就好。”朱见济走到他面前,“朕再问你,封城至今已过十七天。城中粮价飞涨五倍,米行囤积居奇,饿死的人遍地都是,民怨沸腾。你这位广州知府,又做了什么” 孙德成闻言,浑身一颤,额上顿时冒出冷汗。他支支吾吾的说:“回……回禀陛下,臣……臣已经下令严查,只是……只是那些奸商太狡猾,一时……一时难以……” “是办不到,还是不想办”朱见济冷笑一声,他身旁的郭啸会意,上前一步,将一卷账册狠狠的摔在孙德成面前。 “孙大人,这上面,是西厂连夜从钱氏米行查抄出的暗账。”郭啸的声音如同寒铁,“清清楚楚记着,过去十天,贵府一共收了钱万三孝敬的冰敬炭敬,纹银三万两!城中米价每涨一分,你府上就多一分进项!你告诉本将,这叫难以” 孙德成看到那账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瘫软下去,抖个不停:“陛……陛下……饶命啊!臣……臣是猪油蒙了心!臣……” “够了。”朱见济打断了他的求饶,“朕没时间听你忏悔。朕来这里,也不是来跟你们这些蛀虫玩捉迷藏的。” 他缓缓抬起脚,一脚踏在孙德成的官帽上,微微用力,便将其踩碎。 “传朕旨意!”朱见济的声音冰冷,传遍了整个江面,“广州知府孙德成,玩忽职守,勾结奸商,鱼肉百姓,罪不容诛!即刻革去官职,剥去顶戴花翎,锁拿入天牢,等广州事了,再行处置!” “不!陛下!陛下开恩啊!”孙德成发出凄厉的惨叫,却被两名上前的龙骧卫死死按住,堵住嘴巴,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旨意传遍全城,”朱见济的目光扫过远处那些吓得发抖的官船,“国难当头,凡是占着位置不做事,懒政怠政,畏惧不前的,朕,都以叛国论处!杀无赦!” 这一下,让所有闻讯赶来“迎接”的广州官吏,全都吓破了胆。他们终于明白,这位远道而来的皇帝,不是来听他们哭诉的,是来杀人的! 当天午后,皇家旗舰在黄埔军港靠岸。平南侯陈安澜率领一众靖海军将士,早已在码头列队等候。当看到那个身穿黑色劲装、面容冷峻的年轻帝王走下舷梯时,这位在军中一向以强硬着称的悍将,眼眶竟然也红了。 “末将陈安澜,恭迎陛下!末将无能,致使广府局势败坏至此,请陛下降罪!”他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充满了愧疚。 “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朱见济扶起他,声音里难得带了一丝温和,“你守住了军心,保住了广州最后的底线,已经是大功。接下来的事,交给朕。” 随即,他登上帅台,面向整个靖海舰队和随行的龙骧卫,当众宣布了他抵达广州后的第一道旨意: “朕宣布!从现在开始,广州全城及周边百里,进入军管状态。” “由靖海舰队、龙骧卫及广州本地卫所,共同组建战时纠察队,接管城防、治安、水道及所有关隘!广州所有政务,暂时由随行内阁大学士沈炼代理。广州府上下官吏,原地待命,听候传唤!凡有不从者,或暗中串联的,立斩不赦!” 一道道军令从他口中发出,整个广州的权力体系在顷刻间被重组。旧的官僚系统被瞬间冻结,一个以他为核心,绝对高效的战时指挥体系开始建立。 “郭啸!”朱见济叫道。 “末将在!” “给你三百龙骧卫,立刻进城!”朱见济眼神一冷,“按西厂提供的名单,把城里所有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奸商,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朕抓起来!家产全数查抄充公!反抗的,就地格杀!” 一个时辰后,广州城内人心惶惶。 之前还不可一世的米商钱万三,正在自家豪宅后院,准备带家眷从密道潜逃,却被突然出现的龙骧卫堵了个正着。 当他和他那几个同样肥胖的同伙,被铁链锁着,押到城门口时,他才真正感到了恐惧。 城门下,早已搭好了十几个高高的绞刑架。 在数万饥饿百姓的围观下,随着郭啸一声令下,钱万三等人被套上绳索,吊死在了城门楼子上,一排尸体迎风摇摆。 “凡趁国难发不义之财者,这就是下场!”纠察队军官的宣判声,传遍了整个广场。 紧接着,一车车从他们仓库中查抄出来的粮食,被运往城中各处,当众开仓,设立起数十个平价粥棚,饥饿的百姓凭户籍文书,便可免费领取。 望着那白花花的大米,闻着久违的粥香,再看看城门上那些正在摇晃的尸体,死气沉沉的广州城,终于有了一丝活过来的迹象。无数百姓跪倒在地,朝着临时皇宫的方向,泣不成声的叩首,高呼万岁。 杀鸡儆猴,再施以恩惠。朱见济用简单直接的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初步稳定了这座濒临崩溃的巨城。 入夜。 原南征大都督府,已被改为了临时皇宫和抗疫总指挥部。 朱见济召集了随他南下的所有核心成员,李泰、刘思敬、沈炼、郭啸、小禄子等人齐聚一堂。大堂之内,气氛严肃。 “今天只是开始。”朱见济坐在主位,环视众人,“我们的敌人,还在暗处,在海上。” “朕宣布,广州抗疫总指挥部,正式成立!”他指了指自己,“朕,亲任总指挥。” “沈炼,你为总参议,负责统筹城内一切政务民生,稳定人心。” “李泰,你的科学院为技术总署,三天之内,朕要看到隔离医院破土动工,一切所需物资,可凭朕的手令,直接调用国库。” “刘思敬,你的太医院为医务总署,即刻组织全城郎中,培训防疫知识,准备接诊。广谱抗病毒方剂的研制,一天都不能停。” “郭啸,你和陈安澜,共掌内外兵权,为军事总管。一内一外,给朕把广州内外牢牢看住!” “小禄子,你的西厂,是朕的眼睛和耳朵。城内那些无生教的鬼祟,海面上那艘该死的黑旗船,给朕盯死了!一只苍蝇飞进去,朕也要知道是公是母。” 一道道命令下达,一个高效、权力高度集中的战时指挥体系被迅速建立起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以及前所未有的斗志。 所有人都退下后,偌大的帅府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朱见济独自一人,走上帅府最高的观星楼。这里可以俯瞰半个广州城,更能远眺珠江口外的辽阔海面。 他拿起那架从不离身的特制千里镜,对准了东方海面的那个黑点。 镜头中,那艘悬挂着黑旗的宝源号,静静的漂浮在暮色之中,船上不见灯火人影,寂静得可怕。 朱见济知道,那里,就是这场瘟疫真正的源头。 所有表面的混乱,所有的政治博弈,在这艘船所代表的纯粹死亡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放下了千里镜,海风吹动着他的衣角和长发。他的眼神很平静,那是一种在见证了太多死亡与挣扎后,淬炼出的,属于帝王也属于医者的冷静。 他知道,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登上那艘船,亲手揭开真相。 他转身,准备叫来郭啸,下达登船探查的命令。这是他计划中关键又危险的一步。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是西厂督主小禄子。 他的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晕,呼吸有些急促。 “陛下!”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却带着一丝颤抖,“广州西厂分舵,八百里加急密报!” 朱见济眉头一皱:“讲。” “城内的暗子刚刚传来消息……”小禄子咽了口唾沫,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说道,“城内残存的无生教妖人,要在今夜子时,于城西的难民营里,举行一场所谓的圣母考验!他们管那叫……升天仪式!” 升天仪式 朱见济闻言,心中一凛。 他想起那本妖书上的图画,想起那句“褪去凡胎,羽化登仙”。 一股杀意从他心底涌起。他缓缓转过身,重新望向城中万家灯火的方向,却冷笑一声。 “好啊,朕还没去找你们……” “你们这帮杂碎,倒真是急着去见你们的无生老母。” “既然如此,那朕……就亲自送你们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