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兼职山门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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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牛角坳南口。 燕顺勒住马缰，狞笑着看向山谷深处。 一具人形的物体，被绳索吊在光秃秃的树梢上，随风轻轻摇晃，身上穿着的正是林冲常穿的那套青色布衣。 “林冲” 他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割下他的头，装进匣子！明日回山，我便是梁山第一功臣！” 他一挥手，三百喽啰便举着火把，争先恐后地涌入狭窄的谷道，生怕功劳被别人抢了去。 队伍刚踏入狭道不过三十步。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后方传来，地动山摇。 几个喽啰回头一看，魂都吓飞了。只见来时的谷口，无数滚木礌石从两侧高坡轰然砸落，烟尘冲天，瞬间将退路彻底封死。 “中计了！快撤！”燕顺惊觉不妙，急忙调转马头。 然而，已经晚了。 前方，黑暗的谷道深处，同样是轰然巨响，另一波滚石落下，堵住了去路。 与此同时，两侧峭壁之上，火把齐刷刷地燃起，一瞬间照亮了整片山谷。 武松的身影出现在西侧峭壁上，他身后是百名弓手，早已引弓待发，箭镞上淬炼的寒光在火光下连成一片，密密麻麻地对准了谷底彻底慌乱的人群。 “有埋伏！” “是林冲的诡计！” “我们被包围了！” 谷底的喽啰们彻底炸了锅，丢下火把四散奔逃，却发现这狭长的山谷竟成了一座天然的囚笼。 燕顺脸色煞白，他终于明白，那具悬挂的尸身，不过是个引诱他深入的诱饵。 就在此时，北岭最高处的石台上，林冲的身影出现。 他没有喊话，只是冷静地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呜——呜—— 刹那间，山谷四面八方，苍凉的牛角号角声同时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群山之间，仿佛有千军万马从地底涌出。 这号角声，成了压垮梁山喽啰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燕顺目眦欲裂，他环顾四周，终于在东侧发现了一处地势稍缓的斜坡，那是唯一可能逃出生天的活路。 “弟兄们！往东边冲！冲出去才有活路！”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然而，那缓坡之上，一个魁梧的身影早已提着禅杖，静候多时。 鲁智深身上，穿着一套崭新厚重的“断梁甲”，甲叶漆黑，边缘用赤铜镶边，在火光下泛着沉凝的金属光泽。他一人站在坡顶，身后是二十名同样披着重甲的磐石队员，组成一道钢铁防线。 林冲走到他身边，重重地在他坚实的肩甲上拍了一下。 “这一坡，交给你了。”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 “活一人，算我输。” 鲁智深咧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得畅快无比。 “哥哥放心！洒家今日，便做这山门判官！” 说罢，他向前猛踏一步，手中六十二斤水磨禅杖重重顿在岩石之上。 “铛！” 一声巨响，竟压过了山谷中所有的嘈杂，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燕顺麾下的喽啰们被逼到了绝境，求生的欲望让他们爆发出了最后的疯狂。 “杀啊！” 上百名喽啰红着眼睛，举着盾牌和朴刀，朝着东侧的缓坡发起了蚁附般的冲锋。 “放箭！” 武松一声令下，西侧峭壁上箭如雨下。 喽啰们惨叫着倒下一片又一片，但后续的人依旧踩着同伴的尸体向上猛冲。 他们离鲁智深的防线越来越近，已经不足二十步。 后方高台上，一直观察战局的曹正见状，果断下令。 “倒！” 早已等候多时的民夫们，合力将一口口巨大的瓦罐推倒。黑乎乎、粘稠的火胶浆顺着坡顶倾泻而下，浇了冲在最前面的喽啰们满头满脸。 “扔火把！” 数十支燃烧的火把被投掷而下，瞬间点燃了满地的油浆。 呼—— 烈焰冲天而起，顺着油势奔涌而下，整片缓坡化作一条赤色的火焰瀑布。 被火焰吞噬的喽啰们发出凄厉的哀嚎，满地翻滚，空气中瞬间充满了皮肉烧焦的恶臭。 “杀！” 鲁智深抓住这个机会，发出一声震天怒吼，竟主动从坡顶跃入火海之中。 他身上的“断梁甲”被烧得通红，但他浑然不觉，手中禅杖舞成一团乌光，横扫而出。 砰！砰！砰！ 禅杖到处，骨断筋折。一个接一个的喽啰被他砸得脑浆迸裂，或是直接被扫下燃烧的山坡。他浑身浴血，甲胄上沾满了碎肉和焦炭，却依旧屹立不倒，宛如一尊从地狱里杀出来的怒目金刚。 跟在林冲身后的杜迁，看着这惨烈又壮阔的一幕，这个梁山老人的眼眶瞬间红了，热泪滚滚而下。 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对着身边的老兄弟嘶声吼道：“看见没！看见没！这才是咱们的元帅！这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鲁智深吸引时，林冲亲率一百骁骑营，已经悄无声息地从一条隐秘的小道绕到了敌军的背后。 “杀！” 他一声令下，一百骑兵自高而下，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入燕顺混乱的阵型中央。 燕顺的亲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彻底冲垮，阵脚大乱。 燕顺见大势已去，拨转马头就想从人群的缝隙中逃窜。 他刚催马跑出几步，只听“嗖”的一声破空锐响，一支羽箭精准地从百步之外射来，正中他的后心。 燕顺惨叫一声，整个人从马背上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武松在对面的山崖上，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 林冲策马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在地上挣扎的燕顺。 这个昔日在聚义厅上，当众讥讽他“身为豹子头，却是个不敢反的懦夫”的梁山头领，此刻正像一条死狗般躺在泥水里。 “你……林冲……你不得好死！”燕顺口中涌出鲜血，兀自挣扎着怒骂，“宋公明哥哥早就算到你必有反心！他迟早会将你碎尸万段！” 林冲翻身下马，从亲卫手中接过钢刀，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你说我怕事” 刀光一闪。 “今日，教你见识何为豹子头！” 一颗人头冲天而起，滚落在泥地里，滚烫的鲜血喷出三尺多高。 黎明时分，牛角坳的血腥味才渐渐散去。 战斗已经结束，谷底跪满了被俘的梁山喽啰。 林冲下令，将他们的兵器尽数收缴，投入熔炉，只给他们留下了三天的口粮和一壶清水，全部驱逐下山。 他对那些垂头丧气的俘虏们只说了一句话。 “我们不是杀人魔，是规矩的刀。回去告诉宋江，谁若再执迷不悟，为虎作伥，下次就不止是斩首这么简单了。” 话音刚落，西边山岭上，一名疾风哨骑的斥候正纵马狂奔而来，战马口吐白沫，显然是力竭之兆。 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到林冲面前，声音嘶哑而急促。 “将军！呼延灼的连环马队……已经连破我们布下的三道警戒关卡，离此地……不足五十里！正全速扑来！” 整个山谷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冲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天际线下那隐约卷起的烟尘，他慢慢地将那把刚刚斩杀燕顺、尚有余温的钢刀，收回鞘中。 “好啊。” 他吐出两个字，脸上竟看不出半点紧张。 “我正愁，没有铁甲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