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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苏巧巧最后也没能把张东宇带走，只是勉强训诫了一下。 之后不知道过了几天的某天早上，湛蓝市第一中学的上午课程结束了，学生们三三两两地从教室涌出，喊饿的、打哈欠的、边走边刷短视频的，满地青春气息。 张东宇倚在南门口的铁门边上，一手掂着刚泡好的枸杞水，一手插在裤兜里，像极了电视剧里随时准备送主角一巴掌的老大爷——不是因为岁数，而是因为他站得实在太稳了。 有个男生推着电动车出了门，见张东宇，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东哥。” 张东宇微微点头：“慢点骑，前面测速抓得狠。” “收到。” 男生飞快骑走，身后几个女生看着他，议论纷纷： “诶你跟东哥认识啊” “昨天就是他帮我捡的外套。” “真的假的东哥出手了” “真的是帅哥中的硬汉，打人都不带喘气的……” 张东宇听着这些“校园流言”的发酵，忍不住想笑。 不是因为他们说得夸张，而是因为这些人连他真实的十分之一都没见到。 但也好—— 让他们误会下去，就挺好。 这时，一个拖着摄像包、穿格子衬衫、裤脚没卷对称的青年晃晃悠悠地走进校门。 他一看就是那种一开口就能让气氛尴尬的搞笑类型，一张脸天然带喜感，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练过。 “您好您好，我找校办。”他自来熟地走到岗亭前，看了一眼张东宇，“您就是这儿的……看门的” 张东宇：“我更喜欢‘安全管理部现场协调员’这个说法。” 青年一怔，接着嘿嘿一笑：“有文化！东哥！我叫陆羽，是湛蓝市电视台的娱乐记者，今天来学校采访一个‘新时代教师风采展’的纪录专题。” “找校办。”张东宇指了指行政楼方向。 “好嘞。”陆羽绕过他刚走两步，又回头一笑，“对了……我前几天在网上看了一段视频，有个保安，一只手就把社会大哥给掰弯了。那是你吧” 张东宇淡淡道：“视频是角度问题，我只是阻止校园暴力。” “我信，我信！”陆羽连连点头，眼里却全是兴奋。 那种——“我抓到爆点新闻”的兴奋。 张东宇不想跟他废话太多，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凳子上继续坐下，看着操场上几个打球的学生。 陆羽走远两步，从侧面偷偷掏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两张照片，然后发到工作群里： 【这保安我盯上了，铁定有故事，估计能整一套《隐藏的高手在我们身边》。】 底下回复一溜排队： 【不出名我直播吃键盘。】 【帅吗有故事我们推首页。】 【建议让他上综艺，一边打架一边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陆羽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校办走去。 而此时，张东宇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树荫下。 他看见一个陌生人，穿着学生校服，但身形略显高大，眼神却有种说不出的“空”。 不是紧张，也不是戒备，而是——目标型人的游移眼神。 他看着教学楼的监控，像在测角度，又像在等一个时间点。 张东宇眼神一收，没起身，继续装作无事。 但心底，却轻声说了一句： “终于来了。” 张东宇并不急着动。 他靠在椅子上，懒懒地拧开水瓶，抿了一口温热的枸杞水，眼角的余光却牢牢锁定那“学生”。 那人身穿第一中学的标准校服，袖口整齐，裤脚刚好落在鞋面上，看起来干净利索。但—— 太干净了。 校服洗得没褪色，鞋子太新，发型标准得像刚刚从理发店出来。他左手提着一份厚厚的资料袋，右手空着，走路时步伐不快，但节奏稳定得像钟表秒针。 不像学生。 更不像来上课的。 像是“走进学校”是他今日任务的一个步骤，而非一场生活日常。 张东宇没有直接拦他，而是掏出手机，打开了学校内部管理系统的“在校学生人脸识别登记”。 他轻轻一扫，结果出来了： ——无匹配记录。 当然，这不能说明太多。 学生信息库不完善，学校每年都有新插班生、转学的、临时调来的。 但张东宇不靠这个系统吃饭。 他靠的是“杀手直觉”。 那个假学生从他面前走过时，脚步没有停顿，眼神也没有偏移一分一毫。 这才是问题所在。 ——正常人看到门口有保安，会本能点头示意、看一眼或者绕点距离；哪怕是心虚的人也会悄悄瞥一眼以确认“有没有被盯上”。 只有训练有素的人，才会“全程无视”。 因为他们知道，视线交流，是暴露心态的最大破绽。 “……干活的人啊。”张东宇轻轻道。 但他还是没动。 他不确定来者是不是冲他来的，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某个组织的投石问路。他要看——看那人下一步干什么。 假学生走入教学楼西侧的辅导办公室群组区。那里常年有老师临时办公，也有外来人员借用教室，属于“低警惕”地带。 三分钟后，他从走廊尽头的一间旧办公室里退了出来，空手，资料袋不见了。 五分钟后，他再次出现在视线里，从教学楼另一侧走出，步伐依旧镇定，开始向校外走。 “他完成了什么。”张东宇心想。 他起身。 不是冲过去盘问，而是走进岗亭，按下内部通话系统，拨通了监控室分机。 “喂，监控室，我这边有个学生刚从西侧辅导楼出来，大概十四班那边的，你能不能帮我调下监控，看他五分钟前是进了哪间办公室。” “张哥，哪个学生是惹事了” “没，例行检查。动作快点。” “好嘞。” 张东宇挂断电话，一边假装坐回凳子，一边从手环中调出“灵识残留识别”功能。 这个功能被手环压得很死，只能用于“极短距离”的残留灵质嗅探。 他走到假学生路过的地砖上，站住。 闭眼，屏息。 下一秒，他捕捉到一缕极其微弱的气息——灵质波动残痕。 很淡，很新，尚未完全挥发。 这不是正常学生会留下的气场。 这是一种龙泽界“锚定定位”阵符常用的启动介质残影。 “有人在学校内部布点。”张东宇低声说，“不是朝我来，是朝某个区域布局。” 就在这时，他手机震动了一下。 监控室那边发来回电。 “张哥，那学生去了西辅导楼的106教室，进去不到两分钟。但我们调录像的时候，有一段画面空白——就是他进去的那几秒，摄像头信号被干扰了。” 张东宇：“干扰多久” “十七秒。” “懂了。” 张东宇挂断电话，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这个时代的监控不是好破解的，除非使用特殊手段，能制造小范围静电扰频，才可能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屏蔽摄像头。 ——而这个能力，在龙泽界属于“战术侦查”训练课的第九章内容。 也就是说： 今天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做了一次技术布点，然后顺利离开了。 不是试探，不是误闯，而是“有备而来”。 “有意思。”张东宇低声道，“不打草惊蛇，那我就看看你们要钓哪条鱼。” 张东宇刚坐下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晃悠悠从教学楼那头走来。 白大褂、灰运动裤，背影略带一点不自知的傲慢，手里捧着一盒还没吃完的麻辣小龙虾，另一只手挥着塑料手套扇风，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什么玩意儿，搞个家长会也不通知，学生家长长得还像债主……” 周霁雯，第一中学的物理老师，苏巧巧的闺蜜，全校公认的“风骚理科女”。 她是那种走进理化实验室能单手换钨丝灯泡、走进食堂能跟大妈砍价三毛钱、走进校园论坛能一言顶三楼的狠人。 她最擅长的，不是教物理，而是——八卦。 而她最近最大的八卦对象，正是：保安张东宇。 她走到岗亭门口，撩起袖子，眼神一瞄。 “哟，‘东哥’。” 张东宇正低头看书：“叫我全职保安。” “我看你是‘保命侠’。”周霁雯咂嘴，“昨天那视频我刷到三遍，评论区都炸了：‘帅哥保安一掌压制社会混混，警匪片都没这么真。’你红了，东哥。” 张东宇翻了页书：“打架不是本事，保住工作才是。” “你这人不行啊。”周霁雯撇嘴，“长得也行，打得也行，气质也行，就差一点——不会舔。” “不是不会，是懒得。”张东宇没抬头。 “你就继续装，看哪天被扫地出门。”她撸起一只虾，“诶，不过说真的，你最近是不是在搞什么秘密训练我听高二的林瑾越说，他那天晚上偷偷练拳，看到你在操场上站桩，一动不动三十分钟，像石头人一样。” 张东宇合上书本，看着她：“周老师，操场是公共区域，练功合法合规。” “可你练得不像体育老师，更像特种兵。” 她目光落在他左腕：“还有这个——我搜过了，整个市场没有你这种款式的智能手表。” 张东宇：“淘贵定制款。” “淘贵搜不出来的定制款”她一挑眉。 张东宇笑了笑：“你如果不教物理，去查户口也有前途。” “我还真问了苏巧巧。”周霁雯啃完最后一只虾，抹了抹嘴，“她说你底子有问题。资料是假的，履历是假的，身份证是真的，但连过往地址都查不出。” 张东宇：“那你现在是来劝我自首” “不不不。”周霁雯挥手，“我是来搞大事的。” 她忽然凑近，小声说：“我准备搞个‘校园都市传说’系列，题材嘛……就从‘深藏不露的神秘保安’开始。东哥，你愿不愿意接受我专访一下” 张东宇：“……你确定是专访不是现场直播逮捕” “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退役特种兵、卧底、黑道转正，还是孤独患者。” 张东宇：“第五个，养生保安。” 周霁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大声道：“你这人啊，就是不肯说实话。” 说完转身走了，但她声音很大，路过几个学生身边时，那几名学生立刻竖起耳朵，满脸震惊。 十分钟后，校园论坛匿名帖上线： 【第一中学保安疑似国家机密级人物，实锤图在评论。】 【图一：他盯着校园监控像极了在侦查布控】 【图二：早上一个社会人被他一手拧跪】 【图三：有老师透露——他的手表市面买不到】 评论区开始发酵： 【我现在信了，这是高手下凡！】 【说不定是龙门客栈类型的设定】 【有人试过偷拍他午饭吗吃得什么】 …… 张东宇靠在岗亭门口，看着天色阴下来，低声道： “舆论这东西，真是比刺客还好用。” 他知道该来的还没来，但舆论的发酵，足以扰乱敌人的视线。 你越红，越像一个不该出现在舞台上的人。 而当他成了“全网知名保安”，有些人就会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 也会有更强的敌人，忍不住试图“拔刺”。 夜深了，第一中学的灯光零零星星地亮着。 教职工楼有人加班，宿舍楼有人翻墙回寝，但体育馆那边，早已漆黑一片。 除了——武道社小楼三层，还有一盏老式应急灯未关。 林瑾越，十七岁，高二七班，成绩中下，人缘一般。唯有在武道社，是副社长，在实战课上有些名气。 他现在正穿着练功服，赤脚站在硬木地板上，缓缓出拳。 这套拳法叫“定骨三式”，是他爷爷教他的，说是“老头子当年吃饭的本事”。林瑾越一直半信半疑，但练了之后，体质的确改善不少。 可今晚，他的心神很不安。 从傍晚开始，他就觉得有人盯着他。 那种感觉不是来自教练、老师或者哪位社员，而是——窗外的黑暗。 他咬牙继续出拳，拳风带起衣角。 “啪！” 某种轻响从窗外传来。 不是风声，不是鸟，而是脚步。极轻，极短，却有节奏。 林瑾越猛然回头，看见了什么。 一个身影，站在窗外的边缘，黑衣黑帽，戴着口罩。 他不该出现在那里，因为那是三楼，外墙光滑，窗户没有平台。 林瑾越脑中一片空白，但肌肉先动了。 他扑到武道室一侧的金属棍架上，抽出一根长棍，转身回击，喊都来不及喊。 可就在他刚转身的一瞬间——那个身影已经破窗而入。 林瑾越眼前一花，那人影近在咫尺。他来不及招架，棍子被一只手轻飘飘一拨，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 砰—— 疼是其次，难受的是压迫感。 那种像濒临溺水的压迫感，就像整间房的空气都被对方吸走了。 林瑾越挣扎着站起来，怒吼一声：“你是谁——！” 那人不答，从怀中掏出一个三寸小罐，往地上一放。 咔哒一声，罐口旋转，有一股淡淡的雾气开始溢出。 那不是烟雾弹。林瑾越练过呼吸控制，一闻就知道—— 那是迷香。 就在他心跳急促，思维混乱的刹那。 “咚。” 楼梯口传来一声脚步。 紧接着，是一句不轻不重的声音： “晚上十点后还留在校园，是违反规定的。” 黑衣人回头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人，穿保安制服，披一件黑外套，左手插兜，右手握着一根还带塑料壳的拐杖状物体——像是灭火器的把手。 张东宇来了。 他懒洋洋地说：“要不要我报警或者，直接处理你” 黑衣人不语，反而一跃而起，转身破窗，准备逃遁。 可就在那一跃的中途，他忽然发现——身后没了重力。 “嘭！” 他整个人被拎了下来，背部砸进地板，喘不过气。 张东宇站在他身后，手里握着刚才扔出的灭火器，把这家伙生生砸了下来。 “好家伙，还想跳窗，不知道今天市局封街查夜行动轨迹” 他一边说，一边一脚踩在那人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 林瑾越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满脸震撼：“你……你刚刚是飞过来的吗” 张东宇没有回应他，而是蹲下，拎起地上的小罐子，拧开，凑近闻了闻。 “嗯……那地方的三阶级迷香，配方里有伏灵草和灰银叶，看来你们的门路还挺宽。”——在张东宇这那地方=龙泽界。 他说完，转头看向林瑾越，眼神有点复杂。 这个学生，面对敌人没逃，甚至敢动手回击。 骨子里，是有韧劲的。 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红色小药丸，扔给林瑾越：“吃了它，醒得快。” “什么……什么药” “你当补脑的吃。” “我……” “废话少说，吃完回宿舍，把今晚的事忘掉。” 张东宇直起身，看着黑衣人虚弱地挣扎，又低声自语了一句： “才刚没多久，就摸到我地盘上来了。你们，是没发现我，还是以为我软了” 夜风吹起，楼道走廊静悄悄。 张东宇望着那片黑暗，眼神渐冷： “老朋友，要来就别藏头露尾——我早等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