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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校园论坛id为“周不及霁”的用户发了一条帖子： 【震惊！保安居然是隐藏武林高手，昨天夜里亲手制服不明闯入者】 帖内配图为模糊监控截帧，楼梯间，张东宇一只手拎着“人”的影像，不清楚脸，但气势拉满。 底下评论炸了： 【我靠！这是什么侠客番开头！】 【昨晚我就在武道社楼下，听到了重物砸地声！】 【真的假的保安都这么硬核了吗】 三分钟后，账号“鱼鱼鱼羽”（陆羽本人）跟帖： 【我来实名补充：他拎灭火器一砸，把人从半空直接砸下来，我听现场目击者讲的，全程没有喘气，一脸平静，仿佛做了件很小的事。】 又三分钟，另一个名为“小越同学”的新号发言： 【我在场，是真的。没有他出手，昨晚我可能已经进医院了。】 三帖齐下，炸翻半个论坛。 短短半小时，张东宇的新外号诞生： ——“东哥”。 不是什么张保安、张师傅、张叔，而是那种“你说他是混社会的吧，他太冷静；你说他是高手吧，他又低调得可怕”的——东哥。 一种不明觉厉、令人敬畏又有点搞笑的校园文化图腾开始形成。 午休时，学生们开始悄悄模仿张东宇站姿，在操场边比拼谁能“坐着不动一分钟最像东哥”。 “你这手太紧了，东哥是那种松而不垮。” “你的眼神不对，要带点‘我已经杀过人但现在吃素’的意味。” 张东宇看了一眼。 有人立刻喊：“东哥来了东哥来了！” 人群像被按了暂停键，一哄而散。 张东宇把手里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摇头失笑。 ——这帮小孩，真有意思。 他没拦他们，也没刻意去澄清。此时此刻，名声正在帮他建立一个信息错位保护层。 你越神秘，敌人就越不敢直接动手。 而这是最初级的“反猎战术”：制造一张更大的假身份网，掩盖真正的过去。 张东宇将自己伪装成了“都市高手”这个模板。 比起“流放者”，这标签可爱多了。 中午时分，阳光毒辣，保安岗亭像个热罐头。 张东宇靠在门边，一只手握着竹扇慢悠悠地摇，另一只手拿着那本《安保手册》，像真在读书。 实际上他在观察东边教学楼屋顶上的鸽子窝——上次那名假学生布点的位置就在那条楼道下方。他现在不动手，只是在等，等那股力量再次触碰边界。 这时，一阵脚步声走近。 是陆羽。 这位娱乐记者今天打扮得更像是综艺主持人了——白t恤、马甲、耳麦挂在胸前，头发梳成“我很有灵感”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个小录音笔。 “东哥！我今天是正式来的，采访你。” 张东宇没有抬头：“你拿的是录音笔，不是采访证。” “录音比采访证还真。”陆羽一笑，凑近，“我跟你讲，最近全网都在问你是谁。我们电视台那边正在筹备一个小专题，名字我都想好了——《我在校园遇见的高手》。你是第一期。” 张东宇淡淡地：“你采访过第二期了吗” “……还没。” “那你这个系列很可能只播一期。” 陆羽哈哈大笑，一屁股坐在岗亭外的折叠椅上，凑近道：“东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以前干嘛的” “杀猪的。” “啥” “屠宰场的。” 陆羽愣了一下，随即顺着话头：“怪不得动作利索，社会人惹你就跟剁排骨似的。那你现在干嘛转行来当保安” 张东宇喝了口水：“杀猪杀久了，看人也是猪。想换个心态。” “……这回答也太有哲学味了。” 陆羽盯着张东宇几秒，然后掏出小本子翻了一页：“那我换个问法——你觉得现在这份工作，有什么意思” 张东宇：“包吃，不包住。但饭管饱，人不烦。” “你有没有考虑过红了之后的事” “我不红，晒不黑。” 陆羽被噎住：“……东哥，你这防备心是不是太重了我又不是警察，我就是个记者。” 张东宇抬眼：“你不是记者。” “嗯” “你是八卦传教士。” “……” 两人对视一秒，随后陆羽自觉败下阵来，摆摆手：“行行行，哥服了，我不问了。你不说我就靠猜的。” 张东宇合上手上的书，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如果想拍专题，去拍校猫。别老拿人当内容。” 陆羽咧嘴一笑：“那你就当我是在拍一只披着人皮的老虎。” 张东宇不置可否。 “不过说真的，”陆羽正色了点，“你昨晚救了人这事，有很多人私信让我问你，你到底图什么。” 张东宇沉默一会，轻声说： “我图个白天阳光不刺眼，晚上能睡着觉。” 陆羽一下安静了。 这句话不像装出来的。 像是有点经历过什么的。 他站起身，收起录音笔，拍拍屁股：“那行，今天先聊到这。东哥你太难采访了，等哪天你心情好了我再来套词。” 张东宇点点头。 陆羽刚走几步，又回头道：“对了，那个女警，她真查过你” “她还查过你。” “啊” “她以为你是我上线。” 陆羽眼睛瞪圆：“……她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张东宇没说话，挥挥手，示意他走人。 等陆羽离开岗亭，张东宇坐回位置上，指腹轻轻摩挲着灵封环，眼神幽深。 他不怕被曝光。 他怕的是——有些曝光，是在被“引导”。 而他要弄清楚： 陆羽，是误打误撞的“传播者” 还是某一方悄悄推动的棋子 第一中学，教师宿舍楼，三楼，周霁雯家。 这是一个套间，里面有阳台，有厨房，还有一台加湿器，一缸乌龟。 苏巧巧坐在沙发上，穿着便装，双腿盘起，正对着周霁雯扔来的一摞打印资料。 “你看，你要是想搞定他，就得先摸清他的背景。”周霁雯把最后一只糖醋排骨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 苏巧巧拿起最上面那页，是她自己从局里调出来的资料复印件。 张东宇，男，26岁，身份证件真实，户口登记来自边境山区，三个月前城市登记系统无活动轨迹。职业登记：物业保安。 “这简历纯得跟水一样。”苏巧巧低声道，“我追过非法武器走私案都没遇过这么干净的。” “我觉得他有故事。”周霁雯拿纸巾擦嘴，“而且不止一个。” “我昨晚睡前想了半小时，他不是卧底就是逃犯。” 苏巧巧没吭声，把资料放回桌上，看向阳台方向。 外面天色正蓝，阳光洒进来，落在她黑色卫衣上，像打了道柔光。 “霁雯，”她忽然说，“你觉得他像什么人” “像那种——电视剧开头一言不发，其实会九种格斗术的退役兵王。” “我不是说那种中二形容。” “那你说。” 苏巧巧捧着杯子，缓缓道：“他像……一种动物。像猫。” “猫” “冷静，安静，但他一旦盯上一个东西，就不会放掉。行动干净利落，不发声，不解释。但你能感觉到危险。” 周霁雯“啧”了一声：“听你这描述，我感觉你不是要抓他，是要追他。” 苏巧巧翻了个白眼。 “我怀疑他参与过高强度非法组织行动。”她声音低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前几天市里截获了一批走私来的阵纹组件。” “阵纹你给我上历史课呢” “就是历史课上说的那种，但奇怪的不是这些组件，奇怪的是——那批货不是现代技术能造的。” “你怀疑他” “不，我怀疑——他知道来源。” 她停顿了一下，盯着茶几上的糖罐：“如果他真的是我们怀疑的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那我可能……不能以常规程序去对付他。” 周霁雯皱眉：“你是说，他是来自其他世界外星人” 苏巧巧不语。 她不能确定。但她能感觉到，张东宇的存在，是脱离逻辑常规的。 他太稳，太准，太快。 从行动，到反应，到语言——那不是普通战术队警员练得出来的素质。 她喝了口水，忽然道： “我打算找他聊聊，不是查案，是……换个角度，试试信他。” “你要跟他合作” “如果他愿意。” “那你可得小心了。”周霁雯把空盒子扔进垃圾桶，“我今天看到一个热帖，说有人打算挖他‘感情经历’。” “感情” “就是……他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暗恋的老师、是不是对一个叫苏巧巧的警官有点意思。” 苏巧巧眉毛微挑：“你发的帖” “不是我，是一个叫‘林越不懂事’的号。” “林瑾越” “应该是他。” 苏巧巧低声笑了笑。 “看来我们这位张先生，已经彻底成了校园都市传说。” 她站起身，拎起外套。 “我要去学校走一趟。顺便，看看那份昨天你说的‘异常监控’。” “异常监控” “武道社那栋楼，昨晚有十五秒失联录像。” 周霁雯的笑容消散了。 她盯着苏巧巧的背影，喃喃说：“你还是不放心他，对吧” 苏巧巧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 “我不放心的……不是他，是出现在他身边的东西。” 门关上，阳光落在空荡荡的沙发上，像一个问题—— 如果一个人，不属于这个世界，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定义他的“善”与“恶” 夜深了，南门岗亭的灯还亮着。 学生早已回寝，老师们陆续离开，连值夜巡逻的校警也在另一边慢悠悠地打着哈欠。 张东宇独自坐在岗亭里，灯光将他面前的桌面照得清清楚楚。 他摊开一张手绘地图，是整座第一中学的俯视结构图，笔迹锋利，线条干净，每一寸区域都标注了重点监控死角、教学楼电源接口、消防系统响应时间、以及—— 可疑灵质流动点。 地图上有三个圈，都是他这几天悄悄记录下来的： 第一个，在武道社三层，那是几天前林瑾越遭遇袭击的位置； 第二个，在教学楼顶鸽子窝后方，那名假学生布点的路径尾端； 第三个，是校医务室后门一条废弃的地下通风井。 这条通风井被封了十几年，正常人不会注意，但今晚它上方的灵识曾被微微扰动过。 “不是随机动作。”张东宇低声道。 他伸手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古旧铜币，抛起、接住、再抛起，像是在思考，又像在掂量什么。 一连抛了十几次后，他忽然将铜币用力按在图上。 ——按在第三个圈的正中心。 “有人在用旧通道布控。” 这不是来试探他。 也不是追杀他。 而是另有目标。 他把铜币收起，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破旧的钥匙扣，那是他流放时唯一允许保留的个人物件，表面磨损严重，隐隐还能看到一段快要被时间抹去的刻字： 【煌麒第十七行动组预备编制】 张东宇盯着那段刻字，眼神变了。 那是他的刚入煌麒时的身份，后来他展现出自己的天赋与能力，一步步成了煌麒组织中的第七号人物。 但他现在不是“煌麒杀手”。 他是个保安。是“东哥”。 ——他不会主动杀人。 除非……有人，主动提刀上门。 啪。 他将图纸叠好，收进桌下一个加锁抽屉里，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自动铅笔，在桌面空白角落写下三个字： “靖长巷” 这是他刚刚通过那名假学生的逃离路径反推出的一个地名。 湛蓝市城区最边缘，交通不便，夜间无人，是典型的“信息与监控盲区”。 那里也正好，在地下通风井的尽头方向。 他闭上眼，轻声自语： “如果我赌得没错，那你们就在等一次‘完全脱控’事件……来试试我是不是废了。” 张东宇打开手机，调出校园内部监控接口，把夜间巡逻路线切换成自动轨迹，时间定在凌晨两点。 这是他特调的时间窗口，名义上是“系统维护”，实则给自己腾出十五分钟的离岗权限。 他需要用那十五分钟，走一趟靖长巷。 看看对面到底给他准备了一盘什么菜。 …… 岗亭外，一阵夜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 有人在打盹，有人在失眠。 而有的人，在用沉默回应这个世界对他摆出的杀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