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崩溃的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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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 “严加看管，等候审讯。” 萧烬冰冷的命令，如同最终的判决，回荡在寂静的灵堂中。 侍卫们如同虎狼，粗暴地将瘫软如泥的管家和哭嚎不止的翠云从地上拖拽起来，准备押解下去。管家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已经认命，只是喉咙里偶尔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嗬嗬声响。 然而，就在侍卫拖着翠云，即将迈出灵堂门槛的瞬间—— “等等！” 陆清然的声音骤然响起，清冷而坚定。 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连萧烬也投来探究的目光。 陆清然快步走到被拖行的翠云面前，拦住了去路。她的目光落在翠云那张被恐惧和泪水糊满的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翠云，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翠云抬起浑浊的泪眼，茫然又恐惧地看着她。 “一旦被带入地牢，严刑拷打之下，你以为你还能有条理地说清真相吗”陆清然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或者，你以为那个指使你们的人，会允许你们…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杀人灭口”这四个字，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翠云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 她猛地一个激灵，想起了管家之前阴狠的警告，想起了那杯差点被陆清然喝下、也可能随时会送到她面前的毒酒…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不…不要…”她下意识地喃喃，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陆清然微微俯身，目光紧锁住翠云剧烈颤抖的瞳孔，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蛊惑力：“现在，就在这里，当着王爷和所有宾客的面，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这是你唯一…也是最后自救的机会。” “说出真相，指认主谋，或许王爷念在你被迫胁从，尚可网开一面，饶你一命。” “若继续冥顽不灵…”陆清然直起身，目光扫过萧烬那冷硬的面容，声音恢复了正常的音量，却字字诛心，“那你，就只好陪着你的管家大人，还有那幕后真正的主子，一起…下地狱了。” “是生是死，就在你一念之间。” 这番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摧毁了翠云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管家及其背后势力的恐惧！ “我说！我说！奴婢什么都说！” 翠云猛地爆发出凄厉的哭喊，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侍卫的钳制，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手脚并用地爬到萧烬脚下不远处，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婢招！奴婢全都招！” 她抬起满是泪痕和污渍的脸，手指颤抖地指向被侍卫死死按住、目眦欲裂的管家，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尖利变形： “是管家！都是管家逼奴婢做的！不关奴婢的事啊！” “昨天…昨天午后，奴婢去给侧妃娘娘送茶，发现…发现娘娘她…她已经在榻上没气儿了！身体都凉了！” “奴婢吓坏了，正要喊人，管家就进来了！他捂住了奴婢的嘴，说娘娘是旧疾复发暴毙的，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不能让王爷您知道，怕影响今日大婚，怕王爷伤心…” “他…他让奴婢帮忙，把娘娘抬到床上，装作刚刚睡下的样子…还…还让奴婢去找来了娘娘之前穿过的一件宝蓝色的旧宫装和一件暗红色的披风，说是要给娘娘换上，免得被人看出死了太久…” “就是在给娘娘换那些旧衣服的时候…奴婢的指甲…可能…可能不小心勾到了料子…”翠云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那藏着证据的指甲，恐惧更甚。 “后来…后来到了晚上，管家又来了！他…他拿奴婢爹娘的性命威胁奴婢，说光隐瞒不行，得…得找个替死鬼…他说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不得宠，家族也倒了，是最好的人选…” “他让奴婢把娘娘身上的旧衣服又换下来，穿上这身嫁衣…然后…然后拿出了那盒他早就准备好的、下了毒的点心，逼奴婢…逼奴婢一口咬死，是王妃娘娘在酉时送来的！” “他还教奴婢，如果有人问起娘娘死状，就说先是腹痛呕吐，过了一阵子才…才没气的…说这样才像中毒，但又不能像那种立刻毙命的剧毒，免得惹人怀疑…” “王爷！奴婢说的句句是实话啊！奴婢是被逼的！奴婢不想死！求王爷开恩！饶奴婢一条狗命吧！” 翠云哭得撕心裂肺，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很快便是一片青紫。 她这番崩溃下的供述，虽然颠三倒四，却将与管家合谋、利用柳如烟尸体构陷陆清然的整个过程，清晰地还原了出来！ 时间（午后发现死亡）、动机（找替死鬼）、手段（更换衣物、伪造毒发症状、逼迫作伪证）、物证（丝线来源）…所有环节，严丝合缝地对应上了陆清然之前所有的推断和发现！ 灵堂内，众人听得脊背发凉。 好毒的计！好狠的心！ 竟然利用一具尸体，布下如此环环相扣的毒局！若非这位陆王妃身怀异术，洞察秋毫，此刻早已含冤莫白，成了一缕冤魂！ 萧烬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那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一种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刀子的、混杂着震怒与痛心的冰冷。他放在身侧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 他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那个被侍卫死死压住，却依旧用怨毒眼神瞪着翠云的管家。 “柳、福。” 萧烬叫出了管家的名字，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雪中心那片死寂的区域。 “她说的，可是实话” 管家柳福浑身一颤，接触到萧烬那毫无温度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翠云这个蠢货，把一切都毁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想要把责任都推给翠云，甚至想要攀咬出更深的人… 但当他看到萧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看待死人般的杀意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辩解，还有用吗 在如此铁证和指认面前，任何辩解都只会是徒增笑柄。 他惨然一笑，嘴角溢出更多的血沫子，眼神中的怨毒渐渐被一种死灰般的绝望取代。他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人，仿佛认命了。 他的沉默，无疑是对翠云供词的最好确认！ 萧烬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时，他眼中已只剩下纯粹的、需要宣泄的怒火与杀意！ “拖下去！” 他不再看管家和翠云，声音如同来自九幽。 “撬开他们的嘴！本王要知道，所有细节！所有同党！” “若问不出…”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那口敞开的棺椁，里面躺着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如今却成了一具被利用的工具。 “你们，知道后果。” 侍卫们心头一凛，轰然应诺，再不敢有丝毫耽搁，如同拖拽两条死狗般，将彻底失去力气的管家和哭嚎求饶的翠云，迅速拖离了灵堂。 他们的哭喊和挣扎声，渐渐消失在灵堂外的夜色中。 灵堂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但这一次，寂静中弥漫的不再是疑惑与猜忌，而是真相大白后的震撼，以及对那深沉阴谋的余悸。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冷静得不像话的女子——陆清然。 是她，力挽狂澜。 是她，拨云见日。 萧烬的目光，也最终落在了她的身上，复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