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县城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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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梅那淬毒般的眼神和意有所指的话语，像一根刺扎在林晚心头。她知道，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必须尽快将第二批货物出手，回笼资金，同时也要想办法消除或转移赵梅这个隐患。 内力的修炼成了她最好的镇定剂。每当心神不宁时，引导那丝微弱却持续壮大的内息在经脉中缓缓运行，总能让她重新冷静下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听力和视力似乎都比之前敏锐了一丝，身体的协调性和力量也在稳步提升。这让她面对潜在威胁时，多了几分底气。 两天后的傍晚，瘦猴再次出现在知青点外，这次他带来的消息让林晚精神一振——陆铮决定，明天一早就带第一批做好的二十件衣服，去县城试水。 “陆哥说了，让你也跟着去。”瘦猴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兴奋和一丝紧张，“他说……你对衣服的门道清，去了能掌掌眼，看看县城的婆娘们都喜欢啥样。” 林晚略感意外。陆铮竟然主动提出带她去这超出了纯粹“设计师”的范畴。是出于对县城市场的不确定，需要她的判断还是……某种程度上的信任 她没有犹豫，立刻点头：“好。明天几点在哪里集合” “早上五点，镇口老槐树下，陆哥弄了辆拖拉机！”瘦猴说完，又匆匆离去。 要去县城了。林晚回到屋里，心潮微微起伏。这不仅是生意上的拓展，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离开红旗镇这个狭小的圈子，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手头的现金，拿出二十块钱贴身放好，以备不时之需。又将最近画的一些新设计草图带上，或许能在县城找到灵感，或者……新的机会。 第二天凌晨，天还黑着，林晚就悄悄起身。她换上了一身半旧的、但干净整洁的衣服，外面套了件陆铮之前给她的、略显宽大的深蓝色工装外套（说是方便遮掩），将头发利落地编成辫子盘在脑后，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起早赶路的农村姑娘。 她蹑手蹑脚地出了知青点，踏着朦胧的晨霭，来到镇口。那棵老槐树下，果然停着一辆破旧的拖拉机，车斗里已经铺了些干草。陆铮正靠在车头抽烟，红色的烟头在昏暗中一明一灭。瘦猴和另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年轻小伙（后来知道叫刚子）正在把几个用麻绳捆好的大包袱往车斗里搬。 看到林晚，陆铮掐灭了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觉得她这身打扮过于朴素，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朝车斗扬了扬下巴：“上去吧，路上颠，坐稳点。” 林晚点了点头，在瘦猴的帮助下爬进了车斗，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将随身带的布包抱在怀里。 陆铮跳上驾驶座，熟练地摇动了拖拉机。“突突突”的轰鸣声瞬间打破了黎明的寂静，拖拉机冒着黑烟，颠簸着驶上了通往县城的土路。 深秋的清晨，寒风凛冽。拖拉机没有篷布，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林晚拉高了工装外套的领子，将脸埋进去一些，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睛，观察着道路两旁飞速倒退的景色。 广阔的田野，稀疏的村庄，远处起伏的山峦……一切都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未经雕琢的原始气息。这与她前世见过的锦绣河山截然不同，却另有一种苍茫壮阔的美。 陆铮开车很稳，但路况实在太差，颠簸不可避免。林晚紧紧抓住车斗边缘，努力保持平衡。坐在她对面的瘦猴和刚子倒是习以为常，还能在巨大的噪音中扯着嗓子聊天。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东方泛起鱼肚白，继而染上瑰丽的霞光。陆铮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跳下车，从车座底下拿出一个军用水壶和一个小布包，走过来递给林晚。 “喝点热水，吃点东西。”他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语气依旧硬邦邦的。 林晚接过来，水壶是温的，布包里是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 “谢谢。”她低声道。 陆铮没应声，转身又回了驾驶座。 林晚喝着温热的水，吃着松软的白面馒头，看着前方陆铮开车时挺拔专注的背影，心底那点因寒冷和颠簸带来的不适，渐渐被一种奇异的暖流取代。 这个男人，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心细如发。 拖拉机继续前行，在上午九点多的时候，终于抵达了县城。 比起红旗镇，县城果然繁华了许多。楼房更高些，街道更宽，虽然依旧尘土飞扬，但行人和自行车明显多了，偶尔还能看到几辆绿色的吉普车驶过。街道两旁的店铺招牌也多了起来，供销社、百货大楼、邮局、新华书店……鳞次栉比。 陆铮没有直接把车开到人多眼杂的市中心，而是七拐八绕，将拖拉机停在了一条相对僻静、但人来人往也不少的后街。这里似乎自发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集市，有卖菜的、卖鸡蛋的、卖竹编工具的，也有一些摆地摊卖衣服鞋袜的。 “就在这儿。”陆铮跳下车，和瘦猴刚子一起，利索地将几个大包袱卸下来，在地上铺开一大块厚帆布，然后将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整齐地挂在一个临时带来的简易架子上，或者平整地铺在帆布上。 那几件碎花连衣裙、飘带衬衫和针织开衫一摆出来，立刻就像灰扑扑的沙地里开出了几朵娇艳的花，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那件红白格子的连衣裙（这是第一批的样品，陆铮特意带了一件作为“镇摊之宝”），在阳光下更是鲜亮夺目。 “哟，这裙子真好看！” “这衬衫样子挺别致啊！” “这料子也不错……” 很快，摊子前就围拢了不少人，大多是中青年女性，她们眼中闪烁着惊艳、喜爱和犹豫的光芒。县城的消费水平和审美眼光果然比镇上高一些，问价的人不少。 陆铮负责收钱，瘦猴和刚子负责招呼、拿衣服。林晚则安静地站在摊位稍后一点的位置，仔细观察着顾客的反应，听着她们的议论。 她注意到，询问碎花连衣裙和飘带衬衫的人最多，但对价格（陆铮定价比镇上高，连衣裙定了十五块，衬衫八块）也有些咂舌。而那件工装夹克，则吸引了一些年轻男性的目光。 “这裙子十五块太贵了吧百货大楼的成衣也没这么贵！”一个穿着蓝色工装、像是工厂女工模样的年轻女人拿着那件碎花连衣裙，爱不释手，却又心疼钱。 “大姐，您看看这料子，这做工，这样子，百货大楼哪有这样的”瘦猴嘴皮子利索地推销着，“穿出去保证独一份！好看又体面！” 那女工还在犹豫。 林晚走上前一步，声音平和地开口：“大姐，这裙子腰线收得好，显身材。袖口的设计也方便干活。您可以试试，不合身可以不买。”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那女工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这个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姑娘不像骗人，一咬牙：“行！我试试！” 林晚帮她拿着包，让她套上裙子。裙子一上身，效果立现。合体的剪裁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碎花图案更添了几分温婉，整个人气质都提升了不少。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惊叹。 “真好看！” “穿着是精神！” 那女工对着瘦猴拿来的一面小镜子照了又照，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再不提贵的事，爽快地付了十五块钱。 开门红！ 有了第一个成功案例，后面观望的人顿时踊跃起来。尤其是那几件女装，几乎成了抢手货。陆铮收钱收得手软，瘦猴和刚子忙得满头大汗。 林晚在一旁看着，心中笃定。她的判断没错，县城市场的潜力巨大。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蓝色制服、戴着红袖章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神色严肃。 是市管会的人！ 瘦猴眼尖，脸色顿时一变，低声道：“陆哥，市管会的！” 陆铮眉头一拧，迅速将手里刚收的钱塞进内兜，给刚子使了个眼色。刚子会意，立刻开始不动声色地收拾摊子。 林晚的心也提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麻烦。 为首的一个高个子市管会成员走到摊前，目光扫过衣架上那些明显不同于普通货色的衣服，又看了看陆铮几人，沉声问道：“谁让你们在这儿摆摊的有执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