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攻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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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暗香阁”的后巷。 这里远比破庙更加污秽不堪。 腐烂的菜叶、倾倒的夜香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污水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肆意横流。 几扇紧闭的后门上方，挂着褪色的灯笼，昭示着此地的营生。 林峰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下水道般的恶臭。 腹部的伤口如同被反复撕裂，鲜血早已将勒紧的布条彻底浸透，顺着裤腿滴落在污水中。 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开始出现不规则的暗斑，耳中嗡嗡作响，那是严重失血和体力透支的征兆。 阿炳拖着那个依旧昏迷的混混，瘫坐在不远处的垃圾堆旁，脸色惨白，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向林峰的眼神充满了畏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 时间紧迫！林峰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根据阿炳的指认，缺耳刘（特征：左耳垂缺一小块）昨晚拿着赏钱进了“暗香阁”，点了头牌“春桃姑娘”，此刻应该还在温柔乡里酣睡。 “哪…哪间房”林峰嘶哑地问，声音微弱。 阿炳喘着粗气，指着二楼一扇挂着“春”字灯笼的雕花木窗：“就…就那间…春桃的房…靠…靠西头…” 林峰抬头望去。窗户紧闭，里面毫无声息。 硬闯以他现在的状态，惊动护院打手，必死无疑。 只能智取！ 他目光扫过后巷，看到不远处一个倾倒的泔水桶旁，丢着半块发硬的馕饼。他示意阿炳：“去，捡过来。” 阿炳不明所以，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捡回了那半块沾着污渍的馕饼。 林峰接过馕饼，又示意阿炳：“把他衣服扒了。” 指的是那个昏死的混混。 阿炳不敢违抗，费力地扒下混混的外衣。 林峰将馕饼塞进混混的外衣里，团成一团，然后拄着木棍，走到“暗香阁”后门旁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 他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混混的外衣包裹住，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包裹着石头的衣服团，狠狠砸向二楼“春”字窗户下方一点点的墙壁。 “砰！” 一声闷响！ 石头砸在木质的墙壁上，声音不大，但在清晨寂静的后巷却异常清晰。 “谁啊大清早的找死啊！” 二楼那扇“春”字窗户猛地被推开，一个只穿着里衣、睡眼惺忪、满脸横肉的光头汉子探出头来，怒气冲冲地向下张望。 他的左耳垂，赫然缺了一小块。 正是缺耳刘！ 林峰在窗户推开的瞬间，已经如同鬼魅般紧贴着墙壁，移动到了窗户正下方的视觉死角。 同时，他猛地将手中那半块馕饼，朝着后巷远处用力扔了出去。 馕饼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十几步外的污水里，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缺耳刘的目光被声音吸引，下意识地看向馕饼落地的方向，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哪个不长眼的乞丐乱扔东西。” 就在他注意力被引开的瞬间。 楼下视觉死角里的林峰动了。 他抛开了碍事的木棍！身体爆发出最后残存的力量，如同壁虎般，手脚并用，在粗糙的墙面上几个借力攀爬。 动作迅捷得不可思议，却又带着重伤者特有的、令人心悸的狠厉。 眨眼间，他已攀上窗沿。 缺耳刘刚骂完，收回目光，就骇然发现一张惨白如鬼、沾满血污和灰土的脸，以及一双冰冷刺骨、燃烧着疯狂杀意的眼睛，近在咫尺地出现在他面前。 “啊…唔！”缺耳刘的惊叫刚出口一半。 林峰攀住窗沿的手如同铁钳般探出，一把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 同时，整个身体如同炮弹般撞进窗户，将猝不及防的缺耳刘狠狠撞倒在地。 “砰！” 两人重重摔在房间的地板上。 惊醒了床上一个只穿着肚兜、吓得尖叫的女人（春桃）。 林峰顾不上其他，在撞倒缺耳刘的瞬间，另一只手并指如刀，精准无比地戳在他颈侧的昏睡穴上。 缺耳刘双眼一翻，连挣扎都来不及，瞬间昏死过去。 “啊——！杀人了！”床上的春桃发出刺耳的尖叫。 林峰喘着粗气，挣扎着从缺耳刘身上爬起来，腹部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冰冷的目光扫向尖叫的春桃：“闭嘴！想活命就安静！” 那目光中的杀气和血腥气，瞬间冻结了春桃的尖叫，她惊恐地捂住嘴，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林峰不再理会她，迅速扯下床上的帐幔，撕成布条，将昏迷的缺耳刘手脚捆了个结实，嘴巴也塞严实。 做完这一切，他已是摇摇欲坠，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他走到窗边，对着下面如同热锅上蚂蚁般的阿炳低喝：“上来！把人弄下去！” 阿炳看着林峰如同杀神般的姿态，哪里敢怠慢，连滚爬爬地绕到后门（被刚才的动静惊动，门虚掩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楼，连拖带拽地将昏死的缺耳刘弄下了楼。 林峰最后看了一眼缩在床角、惊恐万分的春桃，嘶哑道：“今天的事，当作没看见。否则…” 他没说完，但那冰冷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春桃疯狂点头。 林峰这才艰难地翻出窗户，顺着墙边的杂物堆滑下。落地时一个趔趄，被阿炳慌忙扶住。 “林…林捕快…您…您没事吧”阿炳看着林峰惨白的脸色和不断渗血的腹部，声音都在发抖。 林峰推开他，拄起地上的木棍，深吸一口气：“走！去赌坊地窖！” 他必须趁热打铁，在张癞子反应过来之前，救出小莲！ 他带着阿炳，拖着昏死的缺耳刘，再次踏上了前往快活林赌坊的路。 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已经达到了顶点，每一次心跳都如同重锤，视野中的暗斑越来越多。但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还有一个人等着他去救！ 净布鞋的脚，停在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