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心与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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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如同惊雷般的爆炸，彻底重塑了李晏在黑云寨的形象。 如果说他醒来后的命令还让部分人心存疑虑，那么这掌控“雷霆”的手段，则直接将他的威望推向了神坛。在这个笃信鬼神的时代，无法理解的力量往往被归结为天授神权。一夜之间，“寨主得了鬼神相助”或“李寨主乃星宿下凡”的流言，在寨子里悄悄传开。 李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深知，在绝对的武力（哪怕是看起来绝对的）面前，一切怀疑和小心思都会暂时偃旗息鼓。这为他推行接下来的改革，赢得了宝贵的窗口期。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李晏不顾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首先找到了昨晚那个种过地的老者，名叫赵老蔫。李晏态度谦和，丝毫没有寨主的架子，仔细询问了寨中人口、原有的少量存粮（主要是些晒干的野菜和少量粟米）、以及后山土地的情况。 “赵叔，”李晏的称呼让赵老蔫受宠若惊，“您看后山那片坡地，土质如何引水可方便” 赵老蔫见寨主如此重视自己的意见，激动得胡子微颤：“回……回寨主，那地是生地，石头多，但日照足。就是引水难，得从上面的山涧想法子……” “无妨。”李晏点点头，心中已有计较。他结合记忆中的地理知识和实地观察，很快划定了几片优先开垦的区域。他没有采用这个时代普遍粗放的撒播，而是提出了“区田法”的概念，即开挖小区，集中施肥浇水，精耕细作。 “兄弟们，粮食是我们的命根子！”李晏站在高处，对聚集起来的青壮劳力喊道，“从今天起，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员，所有人，包括我，都要下地干活！我们要在这片土地上，种出活下去的希望！” 他身先士卒，拿起一把粗糙的锄头，走向了划定的土地。这个举动比任何口号都更有力量。寨主亲自干活，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山匪们见状，最后一点懒散和观望也消散了，纷纷拿起工具，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与此同时，李晏颁布的“卫生条例”也开始强制执行。他任命周铁柱为临时“执法队长”，带着几个可靠的兄弟巡视。一开始，随地便溺、喝生水的现象依然存在，但在李晏严惩了两个不听劝告的刺头（罚他们去清理最脏最臭的垃圾堆）之后，所有人都开始认真对待这些“古怪”的规矩。 李晏还组织妇孺和老弱，用收集来的艾草等植物熏烤居住区，并用烧开的热水反复擦洗那几位痢疾病患的衣物和住所。几天下来，寨子里那股难闻的气味明显减轻，病患的精神状态也有所好转。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让众人对李晏的“规矩”从被迫遵守，开始转向信服。 下午，李晏又将目光投向了防御。他带着黑熊等几个有些勇力的头目，巡视山寨周边的地形。 “这里，还有这里，”李晏指着几处通往山寨的必经之路和视野开阔的制高点，“要设立暗哨和明哨，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警戒。一旦发现敌情，以烽烟或特定的锣声为号。” 他详细讲解了如何利用树木和石块搭建隐蔽的哨塔。接着，他又指向山寨外围：“木栅栏太单薄了。我们要在前面挖一道壕沟，沟底埋上削尖的竹刺。多余的土就用来加高我们内部的壁垒。” 黑熊看着李晏侃侃而谈，哪里适合设置陷坑，哪里可以堆放滚木礌石，讲解得条理清晰，仿佛胸中自有百万甲兵，不由得彻底收起了轻视之心，瓮声瓮气地赞道：“寨主，您真是神了！这些法子，比官府兵的营寨还讲究！” 李晏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这不过是现代军事常识和古代城防技术的结合罢了。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几天后的傍晚，山寨迎来了第一次小小的“丰收”。几个按照李晏指点，在山涧下游用新编的渔篓捕鱼的少年，竟然收获了十几条肥美的鲶鱼。而妇女们采集的野菜种类和数量，也因李晏指出了几种可食用且产量高的野菜而大增。 当晚，山寨的空地上破天荒地燃起了几大堆篝火。大锅里翻滚着鱼汤和野菜粟米粥，虽然依旧清汤寡水，但难得的荤腥和增多的粮食，让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和满足。 李晏和周铁柱、赵老蔫、黑熊等几人围坐在主位的篝火旁。 赵老蔫捧着碗，老泪纵横：“寨主……老汉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经历过好几次乱兵和灾年，从来都是人吃人……像这样，不打不抢，靠着大伙儿一起出力，就能让百十口人吃上顿安稳饭的，真是头一遭啊！” 黑熊也大口喝着鱼汤，含糊道：“寨主，俺黑熊是个粗人，以前就服拳头硬的。现在……俺服你！你说咋干就咋干！” 周铁柱更是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李晏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山寨依旧脆弱，强敌环伺。但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至关重要的东西，正在这百十号人心中悄然凝聚。 那就是——希望，和基于共同利益的认同感。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凭借“神迹”和武力压服众人的寨主，更是一个能带领他们看到生存希望的领袖。 夜色渐深，篝火噼啪作响。李晏抬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隋末的星空，与千年后并无不同，但脚下的路，却已截然不同。 初步稳定了内部，接下来，黑云寨这只小小的蝴蝶，该如何扇动翅膀，去触碰外面那波澜壮阔的乱世 李晏知道，他不能永远偏安一隅，他需要信息，需要资源，需要更广阔的舞台。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