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之光在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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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重感骤然消失。 脚踏实地的触感传来，坚硬得陌生，带着一种冰冷的颗粒感。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混杂着尘埃的干燥与廉价香水和汗液交织的甜腻，那股甜腥气黏在鼻腔里，令人作呕。 苏昌河缓缓睁开眼。 他站在一条光线昏暗的走廊里，两侧墙壁刷着早已斑驳脱落的绿漆，露出底下灰黑的水泥底色，墙皮卷着边，像极了濒死者干枯的皮肤。 前方不远处，一间教室的门虚掩着，木质门板上钉着块褪色的白色门牌，上面用黑色油漆写着“高三（七）班”，字迹边缘有些模糊。 嘈杂的喧闹声、桌椅拖动的刺耳声响，还有少年少女们的嬉笑打闹，从门缝里隐约传出，带着一种与“暗河”肃杀氛围格格不入的鲜活。 而他此刻，身上穿着一身粗糙、僵硬且毫无剪裁可言的蓝白色布料衣服，宽大得像是随意套了个麻袋，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不适感。 胸前缝着一块小小的白色布条，上面用黑色丝线绣着几个扭曲的符号——那是类似“编号”的标识，在“暗河”的底层据点里，他曾见过无数次。 【初始世界：低武低魔校园背景。任务目标：林晚，高三（七）班学生。当前命运线：长期遭受校园霸凌，于三日后晚自习结束后，在教学楼天台“被自杀”坠亡。 任务要求：拨动其命运线，使其摆脱死亡结局，重获人生希望。基础救赎值奖励：100点。 救赎值可用于压制经脉逆行、修复身躯损伤。】 系统冰冷无波的声音适时在识海中响起，伴随着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这个世界的常识、货币规则、校园体系， 还有目标林晚的简要资料：父母离异，跟随年迈多病的奶奶生活，性格怯懦，成绩中下，是班级里长期被霸凌的对象。 苏昌河低头，瞥了眼身上这套可笑的“校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上粗糙的纹路，那处皮肤下，逆行经脉带来的隐痛仍在丝丝作祟。 他抬眼望向那扇虚掩的教室门，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冷冽的兴味。 有趣。 暗河之首，杀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的苏昌河，有朝一日，竟要来做这“救赎”旁人的勾当。 他抬手，指尖搭上虚掩的门板，轻轻一推。 “吱呀——” 老旧木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教室里的喧闹声瞬间小了大半。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带着好奇、打量，还有一些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嘲弄，像极了“暗河”里那些觊觎他位置的喽啰们的眼神。 教室很大，拥挤的课桌上堆满了书本试卷，穿着同样蓝白校服的少年少女们坐得满满当当，面容稚嫩，眼神里却已藏着早熟的世故与恶意。 苏昌河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刀锋，平静地扫过全场，没有丝毫停顿，最后落在了靠窗的最后一排——那个独自蜷缩着的瘦小身影上。 那就是林晚。 她的头发枯黄干涩，像是缺乏水分的野草，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旁。 她低着头，下巴几乎要埋进摊开的习题册里，露出的半截脖颈细瘦得仿佛一折就断，皮肤透着一种长期营养不良的苍白。 她周围的座位空着一圈，像是无形的屏障，将她与整个班级隔绝开来，仿佛她是什么碰不得的不洁之物。 苏昌河目不斜视，径直朝着那个空座位走去。 鞋底踩在有些油腻发黏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单调的回响，在喧闹渐歇的教室里格外突兀。 所过之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转校生这时候还转学” “看他那样子，阴沉沉的，怕不是也不好惹” “管他呢，跟咱们又没关系，就是可惜了那空位，本来还能当杂物堆……” 他充耳不闻，那些稚嫩的议论声在他听来，与蚊蝇嗡嗡无异。在林晚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与淡漠，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那道瘦小的身影在他坐下的瞬间猛地绷紧，脊背挺得笔直，如同受惊的小兽，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惧怕什么。 就在这时，课间休息的铃声尖锐地响起，划破了短暂的平静。 几个穿着校服，却故意把上衣系在腰间，露出里面花哨印花衬衣的男生嬉笑着围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个子很高，身形壮硕，脸上带着被宠坏的倨傲与肆无忌惮，头发染成了张扬的金黄色，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痞气。 他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啪”一声拍在林晚摊开的习题册上，留下一个脏兮兮的黑手印，墨水瞬间晕染开来，弄脏了大半页纸。 “喂，林晚，”黄毛男生嗤笑着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嚣张，“听说你昨天放学又去捡瓶子了卖了不少钱吧哥几个渴了，贡献点出来买水呗” 林晚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没……没有……我没卖多少钱……” “没有”黄毛男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猛地提高了音量，伸手就去扯她枯黄的头发，力道蛮横，“你他妈再说一遍是不是欠收拾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几个跟班也跟着起哄，眼神里满是戏谑与恶意。 苏昌河安静地坐着，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看着那只蛮横扯向林晚头发的手，看着林晚眼中迅速积聚的恐惧与泪水，看着她那张因为绝望而微微扭曲的稚嫩脸庞，看着周围那些麻木或嘲弄的眼神。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愤怒，也无怜悯。 在“暗河”的刀光剑影里，比这残酷百倍千倍的场景他见得太多，这点“小儿科”的霸凌，本不足以让他动容。 但他是来“救赎”的。 就在那个黄毛男生第二次伸手，指尖即将碰到林晚头发的瞬间，苏昌河动了。 没有警告，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抬头。 他只是抬起了左手——那只曾被阎魔掌戾气侵蚀，此刻依旧萦绕着若有若无凶煞之气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黄毛男生伸出的手腕上。 动作很轻，甚至称得上“温柔”，仿佛只是无意触碰。 然而下一秒，黄毛男生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恐与痛苦。 他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又像是被冰冷的毒蛇缠住，整条手臂都剧烈地抽搐起来，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凄厉尖叫，触电般疯狂甩动手臂，却怎么也挣不开那只看似无力的手。 苏昌河的指尖微微用力，一股微弱却阴寒的内力顺着对方的经脉窜入，虽不足以伤人，却能引发极致的痛感，这是他多年来在“暗河”摸索出的折磨人的小手段。 黄毛男生踉跄着向后跌去，撞翻了两张课桌，书本试卷散落一地，发出哐当的巨响。 他捂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没有任何外伤痕迹，可整条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看向苏昌河的眼神如同见到了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整个教室，霎时间死寂一片。 所有的哄笑、议论、起哄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那个安静坐在位置上的转校生，看着他依旧平静无波的侧脸，看着他那只刚刚动了动、此刻正自然垂下的左手，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苏昌河甚至没有看那跌坐在地的黄毛男生一眼，仿佛只是掸掉了身上的一粒灰尘。 他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身旁那个瘦小的女孩身上。 林晚也正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她的眼睛红肿，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原本因为长期恐惧而显得麻木的眼神里，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到近乎熄灭的光。 苏昌河看着她，片刻后，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点，眼底掠过一抹极淡的、近乎玩味的笑意。 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渗透骨髓的平静，在这落针可闻的死寂教室里，清晰地响起： “怕什么。” “以后，我罩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识海中传来系统的提示音：【检测到任务目标情绪波动剧烈，命运线开始偏移，获得临时救赎值10点。 当前救赎值：10点。可用于初步压制经脉逆行痛感。】 苏昌河微微挑眉，指尖的隐痛果然减轻了些许。 这“救赎”的勾当，似乎也没那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