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厨房杀手与美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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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浅杏色的丝巾，被袁满像对待传家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收在了衣柜最显眼的位置。每天打开衣柜看到它，心里就像揣了个小暖炉，连上班挤地铁都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大白的插画兼职也渐渐走上了正轨。虽然他接单全凭心情（主要看甲方要求的图案是否足够“顺眼”，太粗糙低级的直接无视），价格也定得随性（袁满帮着参考市场价，他通常会在后面自动加个零，美其名曰“价值匹配”），但凭借那手堪称鬼斧神工的画技和高效到令人发指的速度，竟然还真有几个不差钱又追求极致的甲方咬牙认了，甚至成了回头客。 家里的经济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袁满欣慰之余，看着大白不仅能自食其力，还能反哺家用，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老母亲心态油然而生。同时，那份因为自己厨艺不精而让他长期忍受“毒害”的愧疚感，也再次浮上心头。 人家都用第一份工资给她买礼物了，她难道还要继续用焦炭煎蛋和面糊汤来“回报”吗 不行！绝对不行！ 袁满同志燃起了熊熊斗志！她决定，要攻克厨艺这座堡垒！势要做出配得上她家大白颜值和才华的美味佳肴！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清晨，袁满撸起袖子，扎上围裙，气势汹汹地杀进了厨房。她提前下载了好几个教做家常菜的app，买了整整两大袋食材，准备大展身手。 首先，目标是红烧排骨！ 按照视频教程，她先把排骨焯水。然后热锅倒油，放入冰糖炒糖色。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直到—— “噼里啪啦——！”油花四溅，如同放鞭炮一般！袁满吓得尖叫一声，手里的锅铲差点飞出去，连连后退，差点撞到闻声而来的轩辕皓。 “没、没事！小场面！”袁满强作镇定，重新上前，手忙脚乱地把沥干水（其实没完全沥干）的排骨倒进锅里。 “刺啦——！”更大的油爆声响起，烟雾升腾！ 紧接着，她因为害怕被油溅到，离得老远翻炒，结果好几块排骨粘了锅底。等她发现时，已经飘出了焦糊味。她赶紧加水，又因为紧张，手一抖，老抽倒多了半瓶……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厨房仿佛变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炒青菜变成了黑糊糊的一团，原因是火开太大，接了个工作电话忘了关火。 番茄蛋汤，蛋花打得如同棉絮，番茄煮得烂糊，还因为尝咸淡时手抖，成了齁咸的“番茄卤”。 蒸鱼更是灾难，时间没掌握好，鱼肉又老又柴，腥气扑鼻。 整个厨房乌烟瘴气，台面上水渍、油渍、酱油渍混杂，地上还掉了几片菜叶和碎蛋壳。袁满本人更是形象全无，头发凌乱，脸颊上还蹭了一道黑，围裙上溅满了油点。 她看着料理台上那几盘颜色诡异、气味复杂的“作品”，欲哭无泪。 轩辕皓一直抱着手臂，斜倚在厨房门口，沉默地目睹了这场“厨房大屠杀”的全过程。他的眉头从微微蹙起，到越皱越紧，最后几乎能夹死苍蝇。 那浓郁的焦糊味、过量的调味品气息、以及食物被糟蹋后散发的……嗯，负面能量（在他看来），不断挑战着他嗅觉和感知的底线。 尤其是看到袁满对着那盘黑黢黢的红烧排骨，不死心地夹起一块想尝尝，然后被那又咸又苦又硬的口感刺激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时，他终于忍无可忍。 再让她这么折腾下去，不仅是浪费食材，他怀疑这个小小的居所都会被这可怕的“厨艺”给污染了。 他叹了口气（极其轻微），走上前，语气带着一丝无奈：“让开。” “啊”袁满正对着排骨哀悼，闻言茫然抬头，就看到大白已经站到了灶台前，动作利落地关掉了火，将她那几盘“杰作”推到一边。 他先是环顾了一下如同战后废墟般的厨房，眉头锁得更深。然后，他拿起一块崭新的抹布，用清水浸湿又拧得半干，开始擦拭台面。他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且极其精准，所过之处，油污尽去，水渍不留，转眼间，料理台就恢复了光洁。 接着，他处理掉那些失败的菜品，清洗锅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节奏感，与他作画时的专注如出一辙。 袁满傻站在一旁，看着他如同施展魔法般让厨房重归整洁，嘴巴张得老大。 这、这保洁技能也太逆天了吧！ 但这还没完。 轩辕皓重新系上那条被袁满弄得脏兮兮的围裙（在他身上竟然穿出了高定模特的感觉），打开冰箱，审视了一下剩余的食材——一些鲜嫩的青菜，几个番茄，鸡蛋，还有一块质地不错的豆腐。 他甚至没有去看袁满手机上的菜谱。只是拿起菜刀，掂了掂，似乎有些不满意这凡铁的重量和锋利度，但还是手腕一抖，开始处理食材。 “笃笃笃笃……” 密集而均匀的切菜声响起，如同演奏一首轻快的打击乐。青菜被切成大小均匀的段，番茄被切成厚薄一致的月牙瓣，豆腐被切成方方正正、宛如用尺子量过的小块。 袁满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他手起刀落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美感和……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有点像他画画时的笔触，精准，稳定，充满掌控力。 热锅，倒油，动作一气呵成。油温几成热，他似乎凭感觉就能精准判断。食材下锅的顺序、翻炒的力度、火候的转换，一切都恰到好处，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演练。他没有像袁满那样依赖调味瓶，只是偶尔撒入少许盐糖，滴入几滴生抽，动作轻描淡写，却仿佛能调动出食物最本源的美味。 不过十几分钟，一盘色泽翠绿的清炒菜心，一碗酸甜适中、汤汁红亮的番茄炒蛋，和一盆嫩滑爽口的鸡蓉豆腐羹就被端上了餐桌。 没有浓油赤酱，没有复杂的香料，只有食材本身最纯粹、最诱人的香气，丝丝缕缕，勾得人食指大动。 袁满呆呆地看着桌上那三盘堪称艺术品的菜肴，再看看大白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仿佛写着“搞定收工”的俊脸，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尝。”轩辕皓放下锅铲，言简意赅。 袁满机械地拿起筷子，先夹了一筷子清炒菜心。入口清爽脆嫩，咸淡适宜，带着蔬菜独有的清甜。 她又舀了一勺番茄炒蛋。鸡蛋滑嫩，番茄软糯酸甜，汁水充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最后是那碗豆腐羹，入口即化，鲜香滑嫩，温暖妥帖地抚慰着她被之前那几盘“黑暗料理”伤害过的味蕾。 这味道……简直绝了！ 比她吃过的任何一家餐厅的外卖，甚至比公司楼下那家号称“妈妈的味道”的私房菜馆做的还要好吃一百倍！不，一千倍！ 巨大的味觉享受和心灵震撼交织在一起，袁满鼻子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滚落下来，混合着食物，吃得毫无形象，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呜咽着： “呜呜……太好吃了……大白……你、你以前该不会是五星级酒店的特级厨师吧！或者是什么隐世的厨神！呜呜……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轩辕皓看着她一边哭一边拼命往嘴里塞食物，吃得脸颊鼓鼓囊囊的样子，有些无语。 轩辕皓内心活动： 不过是根据食材特性，引导出其本身蕴藏的微弱能量与味道，使其达到和谐状态而已。此乃最基本的能量掌控之道，有何值得哭泣凡人对食物的执念，果然深重。不过……看她吃得如此……投入，倒也不算白费功夫。 等到袁满风卷残云般将三盘菜扫荡一空，满足地瘫在椅子上打着饱嗝时，她看着大白挽起袖子，再次利落地开始收拾碗筷的背影，一个清晰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形成。 她猛地坐直身体，表情严肃，一拍桌子：“大白！我决定了！” 轩辕皓回头，投来询问的一瞥。 “以后，咱们家的分工必须明确！”袁满伸出食指，铿锵有力地说，“你，主内！负责厨房的一切事务，以及维持家里的整洁！” 她又指了指自己：“我，主外！负责赚钱养家（目前还是主力），以及对外的一切社交应酬！” 这个分工，完美地规避了她的厨艺短板，充分发挥了大白的“超能力”，简直是天作之合！ 轩辕皓对于“主内”这个定位，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他……（记忆空白），何时沦落到执掌庖厨之地 但看着袁满那双充满期待、还带着刚才哭过后水汽的亮晶晶的眼睛，以及回想起她之前制造出的厨房惨状……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嗯。” 一个字，奠定了这个小小家庭未来的权力格局。 袁满顿时心花怒放，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有颜有钱（能赚），还能做一手好菜！这是什么神仙“老公”！ 她看着在厨房水流声中，那个连洗碗都显得从容不迫、背影挺拔如松的男人，心里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填得满满的。 虽然开始的方式有点离谱，但这个“家”，似乎正在朝着她梦想中的样子，一点点变得圆满。 而轩辕皓，听着身后传来的、袁满哼着跑调小曲的欢快声音，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觉得这“主内”的生活，似乎……也并不赖。 至少，他的胃和嗅觉，得到了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