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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战带着长孙无垢,一路穿廊过院,回到了冠军侯府。 刚进前厅,母亲柳氏便闻讯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她衣着虽仍华贵,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 “战儿!你……你怎么回来了” 柳氏一把拉住虞战的手,上下打量,眼中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可是北疆出了什么变故还是……陛下他……” 她压低了声音,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 怕是皇帝杨广收回了封地,儿子才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虞战心中苦笑,知道母亲想岔了。 他扶着柳氏的手臂,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解释道: “母亲放心,北疆无事,陛下也安好。是太子殿下有紧急军务,召孩儿回京的。” 正说着,表姐周氏也闻讯赶来。 她性子更急些,见只有虞战和一个小姑娘回来,忙问: “咬金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虞战早有准备,面不改色地答道: “咬金他们带着大队人马在后面押运辎重,行程慢些。” “我担心京中情况,故先行一步。” “算算日子,他们应该快到洛水了,以咬金他们的本事,定能平安抵达。” 这时,阿淼也跑了过来,看到长孙无垢,立刻欢喜地拉住了她的手。 “妹妹,这府里大得很,我带你到处走走,免得你迷路了!” 阿淼心思单纯,只觉得来了个玩伴。 长孙无垢虽也是高门大户出身,见识过深宅大院,但见阿淼热情,也只是乖巧地点点头,温顺地由她拉着,并未多言。 虞战看着两个小女孩的背影,心中稍感安慰,在这动荡的时局里,总算还有一方看似宁静的天地。 安顿好家眷,虞战立刻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他屏退左右,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从紫阳真人那里“顺”来的红漆葫芦和那本的小册子。 他先拔开葫芦塞,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书桌的锦缎上。 只见滚出来的并非想象中的丹药,全是龙眼大小、色泽淡黄的小瓷球。 瓷球表面光滑,轻轻摇晃,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滚动,不知是何物。 “奇怪......这老道贴身珍藏的,竟是些瓷球” 虞战拿起一颗,对着灯光仔细端详,又用手指叩击,触手冰凉坚硬,确是中空瓷制品无疑。 “莫非是什么暗器或是施展某种法术的媒介”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敢贸然破坏,只好先将它们小心收在一旁。 接着,他翻开了那本小册子。 册子的纸张泛黄,显然有些年头。 前半部分是用汉字书写,笔走龙蛇,记录的是一些呼吸吐纳、运气导引的法门,图形文字都极为艰深晦涩。 虞战勉强能认出是一些高深的内功心法,但具体如何修炼,却是云里雾里,看得他头晕眼花。 而后半部分,则更是如同天书! 用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奇异文字,弯弯曲曲,似符非符,似篆非篆,夹杂着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图案。 “这……这难道是西域文字或者是什么道门秘传的符箓” 虞战看得一头雾水,彻底放弃了理解的可能。 “这老杂毛,身上净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虞战揉了揉眉心,心中对紫阳真人的忌惮又深了一层。 对方武功深不可测,身上还带着这种看不懂的秘宝,今晚的赌约,恐怕没那么容易应付。 他沉吟片刻,心中已有计较。 他命人去将铁手张叫来。 混混们要论真本事,肯定敌不过紫阳真人; 但要说玩阴的,那他们可是行家里手。 不多时,铁手张匆匆赶来。 他对着虞战躬身行礼,姿态恭敬, “侯爷,您召小的来,有何吩咐” 虞战也不绕弯子,将紫阳真人之事简要说了一遍,隐去了部分细节,只说是与一位江湖异人打了个赌,对方今夜可能会来府中盗取两样东西,需得设法让其“知难而退”,但切记不可伤其性命。 铁手张听完,眼睛滴溜溜一转,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侯爷放心,这种江湖把戏,小的门儿清。” “保管让那老道尝尝咱们洛阳城的手段,叫他竖着进来,横着……呃,是叫他乖乖认输滚蛋!” 玩阴的、设陷阱、制造各种意外麻烦,正是他们这些人的拿手好戏。 虞战点点头,又低声嘱咐了几句,铁手张连连称是,领命而去,自去布置一切。 打发走铁手张,虞战又做了一番手脚。 他将葫芦里的那些神秘黄色小瓷球取出,换上了大小相仿、颜色类似的普通药丸。 接着,他找来笔墨纸砚,吩咐书房里字写得最好的长孙无垢,让她将那小册子上的内容,尤其是后半部分看似天书的文字和图形,原样誊抄一份。 长孙无垢虽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照办,她年纪虽小,却写得一手清秀工整的好字。 虞战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忖: “嘿嘿,老杂毛,就算今晚赌约老子输了,把葫芦和册子还你,里面的东西也早已掉了包,核心的功法我也留了副本。” “怎么算,老子都不亏!” 一切准备妥当,虞战让母亲、表姐等所有女眷都到后宅深处休息,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前院。 他自己则来到侯府的正堂大厅。 大厅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显得有几分空旷和肃杀。 虞战亲自搬来梯子,将那个装了假药的葫芦和那本册子,用一根结实的丝绳,晃晃悠悠地挂在了大厅主梁正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他整了整衣冠,在大厅最深处的主位上安然坐下。 面前摆着一壶浓茶,他自斟自饮,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那高高悬挂的“诱饵”,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更鼓声敲过了二更,又渐渐指向三更。 窗外月色清冷,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屋檐的细微声响。 大厅里静得可怕。 虞战端坐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久等不至,一阵疲惫感袭来。 连日的奔波、紧张、厮杀,再加上回京后这一连串的变故,便是铁打的人也感到困倦。 “难道……那老杂毛真的连护城河都过不来还是他轻功没那么神,根本飞不进这高墙深院” 虞战心里开始嘀咕,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以手拄着头,靠在宽大的太师椅扶手上,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但他不敢真睡,只是闭目养神,耳朵却依旧竖着,捕捉着大厅内外的任何一丝异动。 夜,更深了。 烛火偶尔噼啪一声,爆出个灯花。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虞战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似乎真的陷入了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