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尊严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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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云上集团大厦。 陈母拄着拐杖站在大堂里,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她昨晚偷偷从医院跑出来,护士发现时她已经打车走了。 陈锦程的电话打了二十几个,她都没接。她必须来,必须当面说那声对不起。 不是为了求原谅,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 请问您找谁前台小姐职业地微笑。 我找林清婉,林总。陈母的声音有些颤抖。 前台小姐打量了她一眼——头发花白,脸色苍白,穿着住院的病号服外套了件旧外衣,怎么看都不像云上集团的客户。 您有预约吗 没有。 抱歉,没有预约不能上去。前台小姐的笑容不变,您可以先预约,我们会安排时间。 我……陈母咬了咬嘴唇,我是她的前婆婆。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然后表情变得微妙:您稍等。 她拿起内线电话,小声说了什么。 几分钟后,保安过来了:陈夫人,林总现在有重要会议,您可以在这里等。 陈母点头:我等。 她找了个角落站着。腿在发抖,刚做完手术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她不敢坐下。她怕一坐下,就没有勇气再站起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九点半,十点,十点半…… 大堂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西装革履,步履匆匆。只有她,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有人认出了她。 那不是陈锦程的母亲吗 听说锦程集团要破产了。 她来这里干什么求林总帮忙 真不要脸,当初那么对人家,现在还有脸来求情。 窃窃私语像刀子一样割着陈母的自尊。她低着头,握紧了拐杖。 保安悄悄走过来,搬了把椅子:陈夫人,您坐会儿吧。 陈母摇头:不用。 这是林总吩咐的。保安小声说,她说您身体不好,别站太久。 陈母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林清婉,那个被她伤害的女孩,还在关心她的身体。 她坐下了,眼泪流个不停。 十一点,苏雨薇下来了:陈夫人,林总现在可以见您了。 陈母站起来,腿已经麻了,差点摔倒。苏雨薇扶了她一把。 谢谢。陈母声音哽咽。 电梯里,苏雨薇一言不发。陈母偷偷看她,这个年轻的助理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冷漠。 顶楼,总裁办公室。 推开门,陈母看到了林清婉。 她坐在办公桌后,一身职业装,正在和两个外国客户交谈。看到陈母进来,她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示意她稍等。 陈母站在门口,像个犯错的孩子。 so we have a deal林清婉用流利的英语说。 absolutely, ms. lin. its our pleasure.外国客户站起来握手。 送走客户,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还有苏雨薇,站在旁边。 陈夫人。林清婉的声音很平静,您找我有事 陈夫人,不是妈。 这个称呼像一巴掌,打在陈母脸上。 清婉,我……陈母的声音颤抖,我为过去的一切道歉。 说完,她松开拐杖,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陈夫人!林清婉立刻站起来。 对不起,清婉,对不起!陈母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是我瞎了眼,是我对不起你!三年,你在我们家受了三年的委屈,我却…… 林清婉走过去,伸手扶她:您起来。 不,让我说完。陈母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配得到原谅。但我必须说,必须让你知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林清婉的手顿了一下。 陈母的手很凉,很粗糙,上面还有输液留下的针眼。这双手,曾经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要脸,也曾经在她生病时,偷偷给她倒过一杯热水。 人是复杂的,连恶人都不是纯粹的恶。 您起来吧。林清婉用了点力,把陈母扶起来。 她没有说我原谅你,也没有说没关系。 因为有些伤害,是不能轻易原谅的。原谅太容易,反而显得廉价。 陈夫人,林清婉扶她坐到沙发上,自己坐在对面,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您保重身体。 公事公办的语气,礼貌但疏离。 陈母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她不恨自己,已经是天大的仁慈。 清婉,她擦着眼泪,谢谢你给我们付医药费。 林清婉端起茶杯,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陈夫人,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知道是你。陈母苦笑,除了你,没人会帮我们。 林清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只是看着窗外,眼神有些疲惫。 推眼镜的时候,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苏雨薇注意到了,悄悄给她倒了杯水。 陈夫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林清婉站起来,这是送客的意思。 陈母也站起来,拄着拐杖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回过头:清婉,锦程的公司要破产了。 林清婉的脚步顿了一下。 我不是来求你帮忙的。陈母赶紧说,我只是想告诉你,锦程他……他最近状态很不好。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做了什么傻事,请你…… 陈夫人。林清婉打断她,陈锦程是个成年人,他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知道,我知道。陈母点头,我只是……只是想说,他真的知道错了。 林清婉沉默了几秒:知道错了,不代表可以重来。陈夫人,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粘不回去的。 就像她推眼镜的习惯,改不掉就是改不掉。有些印记,会跟随一生。 陈母走了,办公室里恢复安静。 苏雨薇小心地问:老板,您还好吗 挺好的。林清婉重新坐下,拿起文件。 但苏雨薇注意到,她看文件的时候,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板,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林清婉揉了揉太阳穴,通知法务部,加快收购进度。锦程集团撑不了多久了。 是要帮陈锦程吗 不是帮他。林清婉的声音很冷静,是不能让公司落到黑凤凰手里。他们一定也在盯着这块肥肉。 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沈墨推门进来:清婉,有个坏消息。 说。 黑凤凰的人已经接触陈锦程了。 林清婉猛地站起来: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陈母离开后。有人在医院门口等陈锦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