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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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集团，晚上十点。 整栋大楼只有顶层还亮着灯。 林清婉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开的是锦程集团最新的财务报表。负债三十二亿，资产评估价值仅剩八亿，资不抵债已成定局。再有三天，法院就要宣布破产清算。 老板。苏雨薇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加了两块糖，您最近总是忘记吃晚饭。 林清婉接过咖啡，温热的杯子让她冰凉的手有了温度。她确实忘了吃饭，从下午两点到现在，一直在看这些数据。 不是为了陈锦程，而是为了那些即将失业的普通员工。锦程集团有三千多人，大部分是养家糊口的普通人。 雨薇，她放下咖啡杯，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你说，我要不要出手 苏雨薇愣了一下：您是想收购锦程集团 不是收购。林清婉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是想保住那些无辜的工作岗位。 城市的夜景在脚下延伸，万家灯火里，有多少人在为生活奔波。她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也曾是其中一个，在陈家的厨房里笨拙地学做饭，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 老板，苏雨薇走过来，您不欠他们什么。 我知道。林清婉转身，眼神很平静，正因为不欠，所以才要想清楚。如果出手，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秦墨轩推门进来：清婉，我刚从律师那里回来。锦程集团的债权人名单里，有黑凤凰的影子。 林清婉眼神一凝：他们想通过破产清算控制锦程集团 应该是。秦墨轩递过一份文件，一旦他们拿到控制权，就能以此为跳板渗透江城商界。 林清婉快速翻阅文件，眉头越皱越紧。黑凤凰的布局比她想象的更深，他们不只是想要陈锦程手里的信息，更想要一个合法的商业身份。 清婉，秦墨轩看着她，需要我出手吗 林清婉放下文件，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摇了摇头：不。 苏雨薇和秦墨轩都愣住了。 让它按照市场规律消亡吧。林清婉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锦程集团走到今天，是陈锦程的选择导致的。我没有义务为他的错误买单。 可是黑凤凰—— 黑凤凰想要的是一个空壳，林清婉打断苏雨薇，锦程集团破产后，核心资产会被拍卖，客户会流失，员工会离职。他们得到的，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秦墨轩若有所思：你是说，让锦程集团自然死亡，反而能最大程度削弱黑凤凰的计划 是的。林清婉回到办公桌前，而且，我已经通过其他渠道，给那些即将失业的员工安排了出路。云上集团的子公司会吸纳大部分技术骨干，普通员工也会有合作企业接收。 苏雨薇恍然大悟：原来您早就准备好了。 林清婉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电脑。 屏幕上是一个相册文件夹，里面有几百张照片。都是这三年的点点滴滴——结婚照、蜜月旅行、每一个节日…… 她曾经以为这些是美好的回忆，现在才知道，不过是一场独角戏。 雨薇，帮我个忙。她突然说。 您说。 今晚我想喝酒。林清婉靠在椅背上，不要太烈的，红酒就好。 苏雨薇和秦墨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疼。林清婉很少喝酒，除非是真的需要勇气。 半小时后，办公室的茶几上摆着一瓶82年的拉菲。 林清婉倒了一杯，轻轻摇晃着酒杯：你们知道吗陈锦程最喜欢这个年份的红酒。他说82年是个好年份，葡萄的糖分恰到好处。 她抿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但她品不出什么特别。就像那三年的婚姻，她以为很甜蜜，其实不过是自己加的糖。 清婉，秦墨轩坐在她对面，不救不害，这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林清婉笑了：我不是为了仁慈，我只是……终于可以放下了。 她拿起鼠标，选中了所有照片。 确定要删除吗电脑弹出提示框。 她的手指在确定键上停了一秒。 三年的时光，几百张照片，就这样删除，好像那段日子从未存在过。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删不掉，比如她推眼镜的习惯，比如她对婚姻的恐惧，比如她深夜的孤独。 老板，苏雨薇突然说，其实您不必删除。这些也是您人生的一部分。 林清婉摇头：正因为是我的人生，所以更要删除。我不想在前进的路上，还背着过去的包袱。 她按下了确定键。 进度条慢慢走完，照片一张张消失。最后一张是他们的结婚照，她穿着白纱，笑得很灿烂。那时的她不知道，这个笑容要用三年的眼泪来偿还。 陈锦程，她对着空白的屏幕轻声说，从今往后，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是个国际长途，来自巴黎。 请问是l女士吗对方说着流利的英语，我是国际设计大赛组委会的安东尼。恭喜您，您的作品《重生》已经通过初审，进入复赛。 林清婉愣了一下。《重生》是她离婚后的第一个设计作品，灵感来自于那个撕碎的婚纱。她把破碎重组，把过去重塑，创造出了全新的美。 谢谢。她用英语回复，我会准时参加复赛。 挂断电话，她看着窗外的夜色。 锦程集团在消亡，而她在重生。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老板，苏雨薇提醒道，明天上午九点，您和秦总约了早餐。 林清婉推了推眼镜，这次眼镜差点滑下来——她忘了今天换了一副新的镜框，还不太适应。 这个小小的失误让她自己都笑了。 知道了。她站起身，我们也该下班了。 秦墨轩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想一个人走走。林清婉拿起包，雨薇，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走出大楼，夜风很凉。 她裹紧外套，慢慢往停车场走。经过大堂时，看到当初陈母站过的角落，那把椅子还在。 保安认出了她，恭敬地问好：林总，需要帮您叫车吗 不用，谢谢。 她继续往前走，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就在即将走出大门时，她的手机又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清婉…… 是陈锦程的声音，嘶哑而疲惫。 她的手指在挂断键上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