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让人绝望的敌我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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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翊缓缓向后靠回枕头，抬起手用力揉着两侧的太阳穴。 灵泉带来的清凉感仍在颅内隐隐流转，让严明翊的思维异常清晰活跃，但也正因如此，摆在严明翊面前的残酷现实才显得更加冰冷和令人头痛。 南京守不住。 这个结论像一块巨石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严明翊的心口。 这不是悲观，而是基于任何一个具备基本军事常识的人都能做出的客观判断。 除非现在天上掉下来一个双向传送门，让严明翊能立刻返回二十一世纪，拉过来几个装备精良、后勤无限的现代化合成旅。 否则南京保卫战的结局，从严明翊醒来的这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不会有任何奇迹发生。 既然无法改变必败的结局，那么目标就必须调整。 “尽可能多地保住守城部队，尽可能多地撤走百姓。”严明翊低声自语，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这才是严明翊现在唯一能做，也必须要尝试去做的事情。 减少损失，就是当前最大的胜利。 严明翊闭上眼睛，开始以一名前世特种指挥军官的素养，结合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和前世的记忆，一条条地剖析这场战役，进行一场令人窒息的敌我实力对比推演。 第一项：兵力对比 纸面上国军投入南京保卫战的部队约有15个师，外加教导总队和一些宪兵、警察部队，总兵力约15万人。 樱花国军队方面，参与进攻的主力是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的一部分，总计约10万人。 15万对10万，看似占优。 但账不能这么算。 这15万国军里面，有整整8万人是刚从淞沪战场上溃败下来的部队。 他们经历了长达三个月的血腥鏖战，损失惨重，建制被打乱，官兵极度疲惫，士气低落，很多部队枪械残缺不全，急需休整和补充。 然而现实是，他们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像样的休整，就被匆匆投入了南京这个新的绞肉机。 剩下的约7万人，其中超过70%是仓促补充进来的新兵。 很多人连枪都没摸熟，更别提什么实战经验了，战斗力极其有限。 真正称得上完整建制、装备相对较好、具备较强战斗力的核心部队，满打满算只有五支： 教导总队（德械师），约1.5万人，是当时国军最精锐的部队。 第74军（下辖王耀武的51师和俞济时的58师，均为德械师），约1.2万人，同样战力强悍。 宪兵部队（约6000人，萧山令副司令管辖）。 第87师（德械师），约6000人。 第88师（德械师），约6000人。 这五支队伍加起来，堪战之兵也就4万出头。 剩下的十多万部队，不是缺枪少弹，就是新兵充斥，实际战斗力能发挥出一半就算谢天谢地了。 再看樱花国军队那10万人。 他们虽然也经历了淞沪会战，但他们是胜利者，携大胜之威，士气高昂。 其参战部队是四个建制完整、齐装满员的甲种师团（第6、第9、第16、第114师团），以及第13师团的山田支队、第18师团的牛岛支队等精锐部队，还有强大的海军第三舰队和航空兵部队提供支援。 无论是士兵的单兵素质、部队的协同作战能力，还是整体的士气状态，樱花国军队都全面占优。 “完败。”严明翊吐出两个字，感觉额头更痛了。 第二项：装备对比。 这更是一个让人绝望到不想去看的领域。 坦克/装甲车：国军几乎没有成建制的坦克部队，那点可怜的坦克早在淞沪就打光了。 樱花国军队拥有大量的九五式轻战车和八九式中战车，可以轻松撕开缺乏反坦克武器的国军防线。 完败。 火炮：尤其是重炮。 国军极度缺乏重炮，仅有的一些也在撤退中损失惨重。 樱花国军队每个师团都配有强大的炮兵联队，拥有数量众多的75mm山炮、野炮，甚至还有150mm榴弹炮等重火力： “呃……好吧！这个也没法比。”严明翊苦笑，樱花国军队的重炮能把国军的阵地犁一遍又一遍。 航空力量：国军的空军英雄们在淞沪上空战损80%，此刻南京的天空的制空权已经80%落入樱花国军队手中了吧，意味着部队调动、后勤补给、阵地防守都将暴露在敌人的空中打击之下，毫无秘密和安全可言。 海军力量：国军海军主力为了阻滞樱花国军队溯江而上，已在江阴阻塞线悲壮地自沉殆尽。还剩下几艘再过几天也会被樱花国军队击沉。 到时候樱花国军队的第三舰队则完全控制了长江水道，其舰炮射程远、威力大，可以从江面上直接轰击南京城防和城内目标。 防空力量：国军还有一点吗 严明翊努力回忆。 好像……在江阴要塞等地还安装有一些德制88mm高射炮（反一切炮）。 但数量稀少，而且经过连番战斗，弹药还剩多少是个巨大的问号。 面对樱花国军队铺天盖地的机群，这点防空力量杯水车薪：“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几门的，就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弹药” 严明翊甚至想到更基层的问题：就算想发动南京市民紧急挖掘反坦克壕、构筑街垒，城里恐怕连足够的铁锹、镐头都找不齐。 况且这个时候的南京市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樱花国军队的残暴。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 装备对比简直比兵力对比还要惨烈十倍。 这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较量。 第三项：指挥官对比。 国军主帅： 唐生智。这位口号喊得震天响，“誓与南京共存亡”，但实际缺乏指挥大规模现代化守城战的经验和能力。 其作战计划呆板，战术僵化，后期撤退命令下达仓促混乱，直接导致了大量部队滞留城内无法撤出的悲剧。 而且他本人也是个悲剧，纯纯被老蒋坑了。 樱花国军队主帅： 松井石根。老牌军人，大夏通，作战经验丰富，指挥的华中方面军兵力充足，装备精良，战术灵活狠辣。 “唉！这个不比也罢。”严明翊连分析的欲望都没有了。 高层战略和战役指挥层面，差距如同鸿沟。 总结下来，在兵力质量、装备水平、战略指挥、战役指挥、制空权、制江权所有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要素上，己方全面处于碾压性的劣势。 “完全没有可以撬动的地方……”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在这种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个人的勇武和计谋显得如此渺小。 难道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记忆中的惨剧重演，等待着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降临 不甘心！ 严明翊猛地攥紧了拳头。 前世身为华夏特种兵的倔强和血性被彻底激发出来。 宏观战略层面他无力回天，但微观战术层面呢 严明翊拥有这个时代军人所不具备的特种作战思维、小组战术指挥经验、敌后渗透破坏技巧，更重要的是，严明翊可能拥有对这个世界大致走向预知！ 虽然细节可能因为郑耀先的出现而有所偏差，但樱花国军队的主攻方向、破城的大致时间点这些大势应该不会改变。 “对！战术层面！”严明翊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无法决定战役的胜负，但我或许可以在局部，通过一些小规模的、精准的战术行动，来干扰樱花国军队的推进速度，打乱他们的小部队节奏，为平民疏散和部队撤退争取更多的时间，减少一些混乱和损失！” 思路一旦打开，行动计划立刻在脑中开始勾勒。 首先他需要最新的、最准确的城防部署情报、樱花国军队先头部队的动态、以及卫戍司令部那边关于疏散的（如果有的话）初步计划。 找谁 一个名字跳了出来——萧山令叔叔！ 父亲的好友，现任首都警察厅长、南京市市长（代）、首都防空司令部副司令、首都卫戍司令部副司令（主要负责宪警和治安），最重要的是他兼任宪兵副司令，手握实权，负责城内秩序和部分防御，他那里肯定有最一手的信息。 找他沟通，最合适不过。 其次平民疏散和国际安全区的事情。 这需要高层面的协调和资源调动。 找谁 自己的父亲严宝航，民国政府军事委员会少将参议、新生活运动促进总会书记。 虽然看似闲职，但地位清贵，人脉广泛，与西方使馆和一些国际友好人士也有联系。 由他出面去推动安全区的设立和物资筹措，比自己一个低级军官要方便得多。 必须先回家一趟，和父亲深谈一次！ 想到此处，严明翊只觉得一股紧迫感火烧火燎地催着他，再也无法在这病床上多躺一秒钟。 严明翊猛地掀开被子，动作利落地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血珠渗出一点，但严明翊毫不在意。 严明翊快速脱下身上的病号服，换上了搭在床头椅背上那套染着血污和灰尘的宪兵上尉军服。 虽然破损，但这是他的身份象征。 身体因为灵泉的滋养已经基本恢复，甚至感觉比受伤前更有活力。 严明翊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确认无碍，便大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对走廊上的护士站喊道：“护士，我要办理出院！” 手续办得出奇顺利，或许是郑耀先离开时打了招呼，或许是严明翊的军衔和部门起了作用，院方没有过多阻拦。 几分钟后，严明翊的身影出现在了医院大门外。 傍晚的冷风吹拂着严明翊年轻却写满凝重的脸庞。 严明翊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暂时提供给他安全和清醒的白色建筑，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开坚定的步伐，融入了南京城深秋萧瑟而紧张的街道。 严明翊的目标明确：先回家见见父亲-严宝航，再去宪兵司令部找萧叔-萧山令。 时间，不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