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独自入宫，父子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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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太子入城后，不必归东宫，不带随从，独自一人，立刻到奉天殿见驾！！！” 那太监尖利刺耳的声音，如同鬼魅的嘶嚎，在死寂的十里亭上空回荡。。。。 之前那山呼海啸般的“太子千岁”，仿佛全被这道冰冷的口谕给冻结了！数万百姓脸上那狂热的喜悦，瞬间凝固，转而被一种茫然和深深地不安所取代。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 这道口谕里透出的那股不近人情的冰冷和疏远，傻子都听的出来！ 蒋瓛和张毅的心，更是“咯噔”一下，瞬间沉入了谷底！他们攥紧了腰间的刀柄，手心里全是冷汗！ 然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朱标，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趾高气昂的传旨太监，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儿臣遵旨。” 随即，他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他将手中的马缰随手递给蒋瓛，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 一个“稳住局势，安抚人心”的眼神。 蒋瓛心头一震，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数万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朱标开始向着那巍峨的南京城门走去。 欢迎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一般，无声地向两边退开，为他让出了一条通路。 他走的很慢，很稳，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的一样精准。 他敏锐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精准地捕捉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李景隆、常茂的弟弟常升、蓝玉的某个侄子。。。。。。 这些勋贵子弟，此刻正混在人群的角落里，他们脸上那幸灾乐祸和怨毒无比的表情，根本来不及掩饰！ 在他们看来，朱标这一次，死定了！ 朱标注意到了他们的眼神，他非但没有愤怒，嘴角反而微微向上勾起，回了他们一个冰冷刺骨，却又充满了无尽杀机的微笑。 那笑容，仿佛在说：别急，洗干净脖子，孤很快。。。。。。就来找你们了！ 李景隆等人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他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仿佛被什么远古的凶兽给盯上了一般！ “他。。。。。他为什么不怕！他凭什么不怕！！”李景隆在心中疯狂地咆哮！ 朱标没有再理会这些跳梁小丑。 他没有直接进宫，而是走进了城门守备处的一个小房间。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慢条斯理地，一件一件地，脱下了那身象征着赫赫军功的，从陕西一路穿回来的戎装。 然后，换上了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太子常服。 这是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动作！ 他在告诉所有人，尤其是告诉宫里那位，他现在，不是一个拥兵自重、功高盖主的藩王，而是一个回家觐见父亲的，儿子！ 换好衣服，他将那卷用明黄绸缎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万民书”，和另外几份记录着李景隆等人罪证的卷轴，小心翼翼地，贴身藏进了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挥退了所有想要跟上来的侍从和亲卫。 “你们，都留下。” 他独自一人，走向那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午门。 夕阳将他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极长极长。 他的身后，是山呼海啸却又鸦雀无声的民意。 他的前方，是深不可测的皇宫，与更加深不可测的君心。 “轰隆隆。。。。。” 巨大的宫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重如雷的闷响。 那声音，仿佛一道分割线，将朱标与他身后的整个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殿下！” 蒋瓛和张毅等人，再也忍不住，失声惊呼！他们疯了一样地向前冲去，却被守门的禁卫用冰冷的戟戈，死死地拦在了门外。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巨大的宫门彻底合拢，将他们的太子殿下，独自一人，关进了那个全天下最危险的地方。 从这一刻起，朱标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宫道，漫长而又空寂。 整个皇城，安静得可怕，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别说是人了，就连平时随处可见的巡逻卫兵，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呼啸的风声，在空旷的宫殿间穿梭，发出呜呜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朱元璋刻意营造的心理压力。 这位玩弄人心的大师，要用这种极致的压抑和孤独，先一步摧毁掉他这个功高盖世的儿子的气势！ 朱标的脚步依旧沉稳，脸上依旧看不出悲喜。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座象征着大明最高权力的，奉天殿前。 殿门大开着，里面却只点着几盏昏暗的宫灯，光线晦暗不明。 朱元璋那高大的身影，就隐在殿宇最深处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那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如山如海的帝王威压，扑面而来！ 朱标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大殿。 他刚准备按照礼制，下跪行礼。 一个冰冷、沙哑，却又带着雷霆之威的声音，就从那片深沉的阴影中，猛地炸响！ “你搞这么大阵仗回来，是想让天下人都看看你的能耐，还是想告诉朕。。。。。。这天下，你比朕更得人心！” 这句话，字字诛心！ 换做任何一个臣子，甚至任何一个皇子，在这样的质问下，恐怕都会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 朱标的身体，却只是微微一顿。 他没有惊慌，没有辩解，而是无比流畅地，对着那片阴影，伏地叩首，行了一个大礼。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异常清晰： “回父皇，都不是。” “儿臣此行，只是一个信使。”他巧妙地停顿了一下，成功勾起了朱元璋的一丝好奇，“替父皇您，带回了您最想看到的东西。” 不等朱元璋发问，朱标猛然抬起头！ 他的双眼在昏暗中，亮得如同两颗寒星，目光真诚、炙热、充满了孺慕之情！ “儿臣是替陕西三百万活下来的百姓，给父皇您，送一份‘感谢信’来的！” “这民心，从来都不是向着儿臣的！是向着父皇您的皇恩浩荡，是向着我大明江山！” “若无父皇天威震慑宵小，若无父皇您乾纲独断，何来儿臣在陕西的半点功绩！” 说完，他用微微颤抖的双手，从自己那温热的胸膛里，捧出了那一份。。。。。。沉重无比的，用明黄绸缎包裹着的，“万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