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玉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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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郊外，玉泉山。 时值初夏，山间本该是绿意葱茏、生机盎然的景象。 然而玉泉山却是一派奇景，漫山遍野的枫树仿佛无视了季节轮回，叶片尽数转为炽烈如火的红艳，层林尽染，如同天边燃烧的晚霞坠落山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显然此地的枫树并非凡种，受地脉灵气滋养，方能初夏红枫，自成奇观。 两道身影，一玄青，一素白，牵手漫步于如火的红枫林中。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红叶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 正是李子凡与白萱灵。 远离了都城的喧嚣与李府的压抑，此刻的他们，仿佛只是一对寻常的游山伴侣。 白萱灵的气色比三日前好了许多，虽然发丝依旧灰白，容颜也残留着些许憔悴，但那双清澈的眸子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看着周围的美景，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任由李子凡牵着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让她感到久违的安心与宁静。 李子凡侧头看着她，目光温柔。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步伐，迁就着她重伤初愈后的虚弱。 “累不累”走过一片陡坡时，他轻声问道。 白萱灵微微摇头，笑容清浅：“不累。这里的景色真好，都城附近竟还有这样的地方。” “喜欢就好。”李子凡笑了笑，目光扫过四周，忽然停在一处地势平缓、两棵巨大枫树交错生长形成天然拱门的地方。 “在这里等我一下。”他松开手，身形一晃，便掠至树下。 只见他并指如剑，剑气吞吐却不凌厉，反而带着一股柔劲，精准地削下几根柔韧的藤蔓和枝条。 随后他双手如穿花蝴蝶般飞快动作，以太玄真气为引，很快便编织成了一个结实又别致的秋千，悬挂在粗壮的枫枝下。 “来。”他朝白萱灵招手。 白萱灵眼中闪过惊喜，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坐在秋千上。 秋千微微晃动，带着她轻盈的身躯轻轻摇曳，红枫在她身边飘落，画面美得如同仙境。 李子凡走到她身后，轻轻推动秋千。 起初力道很轻，秋千缓缓荡漾。渐渐地，幅度稍大，风拂起她灰白的发丝和素白的裙摆，与周围的红叶共舞。 她忍不住闭上眼，感受着微风拂面，听着耳畔的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唇角笑意加深。 “再高一点。”她轻声说，带着一丝难得的娇憨。 李子凡笑着加大了一丝力道，秋千荡得更高。 银铃般的轻笑在山间回荡。 玩了一会儿，秋千缓缓停下。 李子凡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坐在秋千上，然后对她伸出手。 白萱灵脸颊微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递给他。李子凡微微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腿上，让她侧坐着，背靠在自己温暖的胸膛上。 他双臂环过她的腰肢，将她稳稳地抱在怀里。 “坐稳了。”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随即，他心念微动，一股柔和的太玄真元自秋千底座涌出，推动着秋千开始自行缓缓地、平稳地荡漾起来，完全不需要人力推动。 两人相拥着，随着秋千轻轻摇摆，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李子凡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脸颊埋在她柔软却已灰白的发丝间，嗅着那淡淡的、他熟悉的清冷馨香，心中一片宁静与满足。 白萱灵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和温暖体温，眯起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完全属于两人的静谧时光。 “子凡……”她轻声呢喃。 “嗯” “我真的很开心……”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如梦似幻的飘渺，“就像……回到了以前一样。只可惜……” 她的声音低落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黯然：“……我老了。” 感受到怀中娇躯瞬间的僵硬和那丝挥之不去的自卑，李子凡手臂收紧，语气坚定而温柔： “胡说。你一点都不老。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那个小仙女。” 他顿了顿，“小仙女，你相信我，此次东海之行，我不仅会为祖父寻来续命神药，也一定会为你找到能让你恢复青春和弥补本源的绝世灵药！” 白萱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夹杂着酸涩。 她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只是更紧地靠向他。 沉默了片刻，或许是气氛太过温馨，让人不禁回想起过往。 白萱灵忽然轻轻笑出声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和戏谑： “说起来……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那时候啊，某个小家伙好像才十五六岁吧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一个……” 李子凡身体微微一僵，似乎预感到她要说什么。 果然，白萱灵继续笑道，语气调侃：“明明自己伤得也不轻，看到我浑身是血倒在路边，居然还有胆子凑过来，一口一个仙女姐姐叫得可甜了……结果呢” 她侧过头，瞥了他一眼，眼波流转：“趁着我重伤无力，检查伤口的时候，手可一点都不老实哦” “咳！”李子凡老脸一红，连忙正色道，“我那是在救人！你当时伤得那么重，昏迷不醒，我不上手……呃，亲自检查处理伤口，怎么救你” “明明是你自己太笨了，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才会被人追杀成那样！” “呸！”白萱灵轻啐一口，脸颊绯红，不知是羞是恼，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你那是救人分明就是乱来！哪有救人需要……需要摸遍……哼！小小年纪，就跟个大色狼一样！” 想到当初那些“救治”的细节，她至今都觉得脸颊发烫。 那时她得罪了一个大宗门，被人追杀至重伤，然后被李子凡所救。 却被他以“疗伤”为名，占了不少便宜。 偏偏他那套歪理还一套一套的，让她当时竟无法反驳。 李子凡闻言，非但不惭愧，反而理直气壮地搂紧了她，“那怎么能叫色狼那叫懂得欣赏！谁让我的小仙女长得这么美，让人一看就……情不自禁” 他这话本是调笑，想逗她开心。 然而，白萱灵听到美字，眼神瞬间又黯淡了几分，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不再光滑细腻的脸颊。 以及那垂落的灰白长发，刚刚升起的些许羞恼顿时化为了闷闷不乐，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感受到她情绪瞬间低落，李子凡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他心中一紧，连忙将她身子转过来一些，双手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 他的目光无比认真，带着灼热的温度，一字一句道：“灵儿，你听好。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里，你都是最美的。” “白发也好，皱纹也罢，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它们只是见证了你为我、为李家付出的印记，我只会更心疼，更珍惜。” “我发誓，一定会让你恢复如初，甚至比以前更美，等我从东海回来！” 看着他眼中的深情，白萱灵心中的那点阴霾渐渐被驱散。 她眼眶微微发热，用力点了点头：“嗯，我等你。” 为了转移话题，驱散这略显沉重的气氛，李子凡忽然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坏笑： “当初某些人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我‘教’她运气疗伤、疏通经脉的时候，她后来不也学得挺‘认真’的嘛……” “呀！你……你不许再说！”白萱灵顿时大羞，脸颊红得如同身后的枫叶，抬手就要去捂他的嘴。 李子大笑着偏头躲开，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两人笑闹作一团，秋千轻轻摇晃，惊落几片红枫，方才那点伤感的气氛彻底消失无踪。 阳光正好，岁月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远处山峦叠嶂，近处枫红如火。 秋千上相互依偎的两人，仿佛要将这劫后余生的温情时光，深深镌刻在彼此的生命里。 他们都清楚，前方的东海之行必定凶险万分。 但至少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这份短暂却真实的宁静与美好。 秋千缓缓停下，两人相拥的温馨时光在微风与红叶中静静流淌。 日头渐渐西斜，将漫天枫叶染上更加浓郁的金红。 “咕噜……” 一声轻微的腹鸣，打破了这片宁静。声音来自白萱灵。 她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有些窘迫地低下头。重伤初愈，又走了不少路，确实有些饿了。 李子凡先是一愣，随即低笑出声，手臂温柔地收紧，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是我的疏忽，忘了我的小仙女也是要食人间烟火的。” 他扶着她从秋千上站起，牵着她的手，走向不远处一块平整的巨岩。 岩石表面光滑，仿佛天然的石桌，周围枫树环抱，形成一个私密又景致绝佳的小天地。 “在此稍等片刻。”李子凡示意白萱灵在岩石边坐下，自己则身形一晃，消失在旁边的树林中。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回来了，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双层食盒和一个牛皮水囊。 食盒由温润的紫檀木制成，雕着简单的云纹，看起来朴素却透着雅致。 “你……你何时准备的”白萱灵有些惊讶。 李子凡将食盒放在岩石上，打开盒盖，露出里面摆放整齐的菜肴，微笑道： “早上出门前就让厨房备下了。想着你身子虚，需得好生调养，又知你素喜清淡，便让他们做了些易克化的。” 食盒内的菜肴果然精致且用心：一碟晶莹剔透的荷叶包着的糯米鸡，散发着淡淡的荷香与肉香。 一小盅炖得金黄清澈的鸡汤，隐约可见几颗饱满的枸杞和红枣；一碟清炒的时蔬，碧绿鲜嫩；还有两样小巧的点心，是白萱灵偏爱的桂花糕和杏仁酪。 他甚至细心地带了一小罐温着的牛乳，显然是考虑到她此刻的身体不宜饮茶饮酒。 李子凡先盛了一小碗鸡汤，用勺子轻轻搅动，吹了吹，递到白萱灵嘴边：“先喝点汤，暖暖胃。” 他的动作自然无比，仿佛做过千百遍。白萱灵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心头一暖，顺从地低头，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 “汤味鲜美，温度适中，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熨帖着虚弱的脾胃。 接着，李子凡又细心地为她布菜，将糯米鸡拆开，剔去骨头，把最嫩的部分夹到她碗里。 他自己倒是没怎么吃，大部分时间都在照顾她，时而递水，时而用指尖拂去她唇边不小心沾到的糕点碎屑。 白萱灵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自己来，却被李子凡轻轻按住手： “别动，让我来。以前……不也是这样” 他这话，又勾起了两人的回忆。 当年她重伤被他所救，在隐秘处养伤的那段日子，行动不便，饮食起居几乎都是这个当时还带着几分少年青涩的李子凡亲手照料。 那时他笨手笨脚，却异常执着，喂饭换药，事事亲力亲为，也正是在那段朝夕相处中，某种情愫悄然滋生。 白萱灵想起往事，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不再推拒，安心享受着他的照顾。 阳光透过红枫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食物的香气与草木清香混合，构成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面。 “味道如何”李子凡看着她小口吃着桂花糕，问道。 “嗯，很好。”白萱灵点头，顿了顿，抬眼看他，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比某人当年烤焦的野兔和煮糊的粥，可是强了不止百倍。” 李子凡闻言，顿时哭笑不得：“陈年旧事，休要再提！那时我不是在‘学习’嘛！” 他想起了自己初次尝试给她弄吃的时，弄出的那些惨不忍睹的作品。 “是是是，李大公子学习能力超群，尤其擅长……嗯，“亲手教学”。 白萱灵抿嘴轻笑，故意拉长了语调，眼波流转间，风情无限，又带着几分戏谑。 李子凡被她看得心头一热，又有些窘迫，知道她又在打趣当年他借教她运气疗伤之名行“亲近”之实的事。 他夹起一块杏仁酪，直接递到她唇边，试图堵住她的调侃：“好吃就多吃点，少说话。” 白萱灵笑着张口接过，细嚼慢咽，不再逗他。 一顿简单却温馨的野餐在轻松的氛围中结束。 李子凡细心地收拾好食盒，将东西归置好。 饭后，两人并肩坐在巨岩上，看着夕阳将天边和枫林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 白萱灵轻轻将头靠在李子凡肩上，感受着这份劫后余生的安宁。 “子凡……”她轻声说，“谢谢您。” 李子凡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仿佛要融入这片美丽的枫林之中。 远方的路或许依然艰难，但至少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这份足以慰藉风尘的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