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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周就是秋分，山城的天色基本已经是昼夜平分。今天是夏令时截至的时间，刚六点多，随着炊烟袅袅入晴空，天色已渐渐黯淡。门外排队的已经没有了，街上的行人却三三两两的凑近，打量着这灯火辉煌的门店。店里购买的人群也只剩下七、八个，由轮换过来的三嫂和子琴几人照看着。大嫂几人挤在宿舍的两张床上休息，准备歇一歇就开始晚上的准备。 马三中午喝多了，在站前这些领导的赞美声中沉醉。以前不管他怎么风光，大家都和他保持着私下里的关系，从没有这样站到台前。就像外面的天色一样，昼和夜是主流，晨昏的灰色只不过是短短一瞬。叫醒旁边的老婆，准备下点面条就赶去门店，站前还有一摊子的事需要他处理。 吴燕被叫起来还有些迷糊，这也算列车员的通病，每次睡梦中醒来都要回忆一下，自己在哪之前在干啥回想起这一天的忙碌，她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老三，这御八珍的生意真火啊，可累死我了。你说这一天能卖多少钱” “上午不是说有两千多，下午也差不多吧，看样子今天应该有五六千。”去厕所放了放水，马三又去厨房忙着烧水下面条。 “能挣多少钱啊！咱家”吴燕小心的问，以前她是不管马三的，结婚了五六年，她都没生下一儿半女，自身感觉理亏。这两年她也听说马三在外面不老实，姐妹们劝她换个岗位，别这么昼夜颠倒还三天两头不在家，也许能怀上呢。可是她不舍得，跑车的工资高，外捞儿多，一年凑吧凑吧有三千多。她娘家还有两个弟弟要结婚，万一没了这些进项，马三再不得意她，她都没退路。去年开游戏厅，马三把家里的钱都用上了。买卖说是挺好，但除了鬼子和二狗这两个战友的弟弟，还养了一堆闲人，弄得乌烟瘴气的。自己去看过几次，那个收款的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啥好鸟。有的说那里沾着赌，黑白两道都要摆，这老三就更不着家了。这次去倒是没看着那个女的，那两个孩子也挺出息的。游戏厅还是吵，但看着都像好人家孩子，山毛野兽的少了。这半个月，老三又说入股了这个熟食店，她也没当回事，装修啥的也不太关心，倒是前几天，老三让她买身好衣服，准备开业剪彩穿，她才觉得不一样。下次去奉天，高低要整套好衣服，要不这老三穿着西服人模狗样的，自己都觉得配不上了。 “我们之前算毛利是五成，刨去费用、活动打折啥的还有一半，五千销售额就有一千二，咱家15%的股份，大概两百吧！”马三烧开水，把面条下锅，用筷子翻着，以免糊底。 “哎呀妈呀，这一天比我一个月工资都高！”吴燕惊叫，她算高工资了，一月一百五，加倒班费二十五，还不到一百八。但已经碾压段里80%的职工了。 “也不是天天这么高的销售额，活动结束会下降。”听到老婆的惊叫，马三有些得意，这钱可是能安心花的。 吴燕去水池子洗洗脸，然后也钻进厨房，准备切个黄瓜，炸点鸡蛋酱。听到马三的话安慰道：“就算是只剩一半也是一百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三万，哎呀妈呀，这不可能吧！”被自己算的数惊到了，张着嘴有些愣神。 马三斜眼看到对方娇憨的一幕，心里一热，转身就亲了上去，双手也胡乱的摸索。吴燕有些懵，也有些情动，索性也热切的回应着。成年男女、合法夫妻在半小时后，吃了一顿糊面条。 有道是：有情饮水饱！激情过后的两人又有了当年热恋的感觉，腻腻的吃完饭，又手牵着手走出家门。 “燕子，这段时间要是生意好，你就调岗吧，咱再要个孩子！”生意转正途后，马三也觉得身上的压力小了很多，没有了以前混社会时朝不保夕的提心吊胆，该见识的都见识过了，现在也想安心过日子。 “嗯，我听你的。”今天的吴燕分外满足，从肉体到精神。 “那十一后我找站长，咱挂个外勤，没事就去店里帮帮忙，前后都能照顾着。”马三柔声说。 “那游戏厅我怕处理不来！”吴燕不太喜欢游戏厅的环境。 “你就看着收款的，盯紧流水就行。跑马机让我换了，都是正经生意，你别怕。”马三解释。 “那也行，到时候我天天给你报账。”吴燕抱住马三的胳膊，有些要把对方揉进身体的冲动。 “我操，店里出啥事了，怎么那么多人！”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御八珍，马三有点愣神。吴燕也顺势望过去，靠近门店的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了。 原来计划的抽奖时间是七点半到九点半，七点开始准备场地、设备及奖品。七点半由两个歌手轮流演唱，如果有玩过类似设备或者唱歌比较好的，可以穿插进来，然后两三首就来一次抽奖。名单会在门店的墙上公示出来，抽到奖项的可以现场领，也可以明天到店内领。可都七点多了，马三还没有出现。子玉猜测是中午喝多了，就让大哥组织场地和奖品，鬼子联系歌手和设备，二狗带着店员做晚上的销售。 二狗这队最简单，把所有的冷盘目录给每个摊位都发一遍，确保每桌一张，然后就让店员随叫随到就行了。大哥这一队也按计划，把木架做的舞台抬过来，礼品在墙边摆一圈，让人看着就好。只有鬼子这队，那些设备刚组装好，电源一插，音乐一放，人群就呼呼啦啦的围了上来。九十年代初期的人们，娱乐生活极其贫乏，这像电影一样的投影设备一放，两个歌手那与众不同的装扮一亮相，人们就像闻到血腥的鲨鱼，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过来。这些人有晚上休闲的人，也有今天购物后得到奖券的人，更多的是赶车过路的。 白天顾客分成两种，一是看热闹跟进来的流动人口，买完东西大部分选择现场抽奖，然后带着收获回到远方的家。二是看完报纸的周边人群，这些顾客都会给一张奖券，正联自己拿着，副联扔进抽奖箱，等待晚上的抽奖，聚过来的人群就数他们最积极。 马三带着老婆挤进来的时候，投影上还放着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鬼子带着四五个小兄弟站在半米高，五六平米的舞台四周，维持着秩序。正在和歌手调试设备的子玉，见到马三急忙跑过来，把开场讲话稿给到他。马三抬手看看表，还有十分钟开始，赶紧打开稿子看了几遍，然后示意子玉已经ok。 站上舞台的子玉很是感慨，这放眼望去，广场上有三四百人，而且还有人从远方源源不断的涌过来，附近的摊贩已经被挤得远远的，四周也有兜售香烟、瓜子等小食的临时商贩。纵使有主持千人年会的经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不为内容，而是怕踩踏、推搡，也不知道站前派出所是个啥心情，明天会不会约谈马三。 开场很顺利，这时期的人们很听话，马三虽然紧张的都声音发颤了，依然还是获得很多善意的掌声。歌手表演的挺成功，那些让子玉尴尬癌都犯了的矫揉动作，却获得热烈的掌声。在子玉听来很一般的音质，让缺少娱乐的人们像干涸的沙漠，恨不得吸干每一滴水。抽奖热烈的更非同一般，获奖的人们兴高采烈，并不在意自己会得到什么，仅是被念到名字，就已经是最成功的炫耀了。地下的兑完奖品的废弃奖券扔了一地，但也仅仅占了不到三分之一。更多的人选择明天领奖，今天还要继续看节目。马三安排的站里的活跃分子，这时候有点怯场，只有两个有表演经验的上了台，每个人唱了两首拿手的歌曲。不过最出彩的是一个师院的学生，一首《坏小孩》配合着劲爆的霹雳舞，让大家看得如痴如醉。没啥说的，子玉赶紧让马三跟进，以每天二十块加一顿饭签了过来，就算是御八珍以后的常驻歌手。大奖的兑付又是一个高潮，虽是马三安排的人，但五元消费抽千元电视的噱头，足以让老百姓疯狂。也让大家记住了御八珍这个名字，随着品尝过的人也越来越多，口碑也就逐渐树立，而开业的十天晚会，就成为站前一代人的记忆。 随着抽奖的结束，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广场上的烧烤摊子再次红火起来。好像一瞬间就铺开了整个广场，二狗那队人便成为最忙的仔。今天调集过来的最后货品，便成为一个个冷盘，摆满了小酒桌。御八珍之前准备的桌子也已经坐满，今天不对外，要给帮忙的亲朋好友及工作人员预留，大家确实要好好歇息一下了。来凑热闹的站领导也被留了下来，喝了几杯啤酒后，陆续的离场。站前派出所的指导员临走拉着马三苦笑，示意明晚开始在这安排两个民警，好处理突发事件。 “小鱼儿，今天销售怎么样”马三憋了一晚上，终于有时间问出来。 “现金收了六千二，已经刷新荣华旗舰店的首日销售数据。”子玉笑着说：“白天收了五千三，刚才卖了九百多。” “我的天，太吓人了吧！”吴燕捂嘴。 “这才哪到哪啊弟妹。”子栋喝了一口啤酒慢悠悠的说：“这十天的活动，会一天比一天好的。按这个节奏，下周日得八千以上，整不好就过万了。” “我觉得过万没问题。”大嫂放下啤酒，插嘴道：“荣华店就有八千的记录。” “那是算上现金抵用券的，站前店如果能实收八千，就相当于荣华店的一万。”子玉补充，也不能太乐观，现在老百姓的收入还是太低了。 “那咱们一起努力，做大做强，再创辉煌！”马三提议，四人碰杯，小鱼喝水，站前店首日告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