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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大家没有彻底放开，正桌上的男人们除了三个司机，平均是一斤白酒以上的量。啤酒只是当点缀，桌前摆了两个箱套，平均每人四五瓶的样子。刘所、王爸、马三和二哥都是退伍军人，不管酒量咋样，酒胆都不差。温姐夫和谢爸也是久经沙场，陪酒的姬父、姬子栋和姬子胜也是酒到杯干，不落人后。白酒多亏用的是酒盅，推杯换盏延续的时间比较长，众人的意识还算清醒。 酒局尚酣，女人们就吃完退席扯闲篇去了，留下马三媳妇和二嫂照看着。子玉带着小哥俩没有喝酒，吃完饭也厂里、村里的转了转，就回了房间，直到落日西斜，重新走进饭厅。酒后的餐厅仿佛硝烟散尽的战场，除了杯盘狼藉外，还有耳热眼花的参与者们，倾吐着大着舌头的车轱辘话。 刘所长和二哥、马三在酒桌上聊着，听着好像是基层民警的一些轶闻趣事。三个人都是部队转业，又同在站前活动，共同语言本就多，再借着酒气聊得越发投机。平时沉默寡言的二哥都笑容灿烂，马三更是口若悬河，聊到高兴处便端起杯子，不管是啤酒还是茶水，俱都大灌一口，然后欣然大笑。陪酒的六哥不善久战，已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王克成和温姐夫在沙发得一侧抽着烟、喝着茶水，聊着彼此认识的人，印证着朋友圈的重叠度。北方的小城市一直是熟人政治、圈子文化，基层人员认识的越多，办起事情来越方便。仲道与新华两区相隔虽远，但干部交流却很频繁，所以提起一些活跃分子，竟然都很是熟络。这要是手机普及的年代，早就电话乱飞，弄不好就是晚餐、夜宵连轴再战。 沙发的另一侧，爸爸和大哥姬子栋陪着谢凌峰。见子玉走进来，眼神已经恢复清澈的谢凌峰便向其招手，示意他过来坐。子玉搬了凳子过来才知道，谢凌峰一直和家人聊得都是企业发展方面的事宜，也从大哥和父亲的嘴里知道了一些隐秘：包括御八珍的秘方研发，也包括门店的设计，以及两个旗舰店的定位及发展。在外人看来，家人的这些赞誉之词，不过是对这个高材生的偏爱，或者品牌传奇故事的加工演绎，多少都带有夸张成分。但作为和姬子玉先接触的谢凌峰而言，是知道这个早慧少年的不凡之处，何况还有儿子的小报告，所以得出的结论也就更接近于原本的真实。 “按照你们的发展速度，明年就应该去春城和奉天开店计划了，当地有熟人么”谢凌峰不经意的问道。 “这两个月的发展还行，春节前巩固现有市场，过完年就准备开发平原城、春城和奉天。按理说应该先开发春城，毕竟那是省会，可惜咱人生地不熟的。奉天铁路局那面，三哥还算人头比较熟，估计是先弄奉天的。”姬子栋简单的说了一下规划。 “哦，建华的姥姥家在春城，等过年我帮你们看看，踅摸个好地方。”谢凌峰本意想介绍小舅子一家人，不过无事献殷勤，世俗大忌。只能压下本来想说的话，不咸不淡的转移了话题。 “老谢，天都快黑了，咱们要往回走了。”谢妈妈人未到声先到。 “是啊，克成，赶紧往回走吧，司机也要回家休息啊。”王建妈妈也走进来，看到还在喝酒的老刘埋怨道：“老刘，你再喝我就告诉你媳妇了啊！赶紧往回走吧，咱这也折腾姬大哥家一天了，也让人歇歇。” 一阵阵的嘈杂与客套，把众人从各自的房间里吸引出来，众人在院落里挥手作别。 马三两口子跟着刘所的车回了站前，大哥、大嫂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孩子，想多陪一晚，准备明天赶早过去。新华区的门店基本稳定后，大嫂带的店长也培养做得不错，本来想让她做督导，巡视所有门店。但随着站前的两间房子装修完毕，还需要放心的人来开荒，又暂时没有合适的人员，还得大嫂和艳华嫂子一起看着，慢慢的把人带出来。 这个饭店是子玉按后世成熟的中式快餐为蓝本设计的，厨房前置透明可视，让顾客可以监督食材的制作。室内整体色调以亮红和明黄为主，摒弃白炽灯，换成长灯管并加大了的密度，规定只要营业就必须开灯，整体突出干净与整洁。靠墙的三面座位参照港式茶餐厅，以四人到六人卡座为主，大厅中间是大量活动的二人方桌，是按照后世必胜客店里的可拼接样式，让姬子强团队做出来的，虽没有后来的那么简洁漂亮，但也远超这个时代的审美。 饭店的名字难坏了一家人，没有后世那么多的餐饮品牌参考，叫这个饭店那个餐馆的实在没感觉。姐姐根据御八珍引申出御膳坊，还算带点味道，但大家觉得口气太大、难以符实被否决。实在无奈中，子玉猛然想起后世的一个品牌——东方即白。 “东方既白”语出苏东坡《前赤壁赋》，“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这几个字不仅写出了宾主尽兴之乐，也体现了东方人的含蓄与内敛，最关键的这是华夏大吃货名族里最有文化的人——苏东坡的名言。四个字逼格满满，在子玉给大家解释完之后，全体股东不明觉厉，全票通过。甚至连文化程度不高的父母都下意识的问，主打菜里用不用加上东坡肘子和东坡肉。 其实后世这个品牌可以说是命运多舛，它是世界性餐饮集团—百胜餐饮集团第一个中式餐饮品牌，是后来国内快餐第一品牌肯德基的兄弟品牌。也是全球最大的餐饮集团百胜继肯德基、必胜客欢乐餐厅、必胜宅急送、塔可钟墨西哥风情餐厅之后，在中国推出的第五大餐饮品牌。为了保证一战成功，百胜团队设计上首先要求设有不同餐期（早、中、晚餐，点心，小吃，冰点等），并且把所有中国人爱吃的各种中华名小吃包罗在内。在2014年，国内门店数量已达峰值的29家。然后就是国内品牌崛起，这个子品牌错过了时间窗口，江河日下。最后在疫情结束后，最后的五家门店也宣布永久歇业。 子玉不太了解这个品牌的兴衰始末，只是听说东方既白雄心勃勃，菜单囊括了大江南北最为中国人普遍接受的品项，主食类代表产品有秘制糖醋小排饭、原汁鲜茄牛肉面、椰香咖喱牛肉饭、鱼香肉丝饭等等，还有各种饮品与小食。也许是这种脱离了快餐的模式，贪大求全让他们在中式快餐这个赛道里失去了特色，成为商学院里一个反面的案例。 昨晚开会基本确认了门店的主打菜品。作为本时空的这些土着，没有后世的快餐洗礼，惯性的思维还是饭店那厚厚的菜谱，随随便便就搞出来三十多个菜品。最后还是子玉力排众议，靠着御八珍积累的公信力，以及提前准备的那些国外资料，狐假虎威的把菜谱缩减到八个：素菜主打是麻婆豆腐、家常豆腐和西红柿炒蛋，荤菜主打是东坡肉、山东甏肉、红烧肉、炒猪杂，青菜就是时蔬的简单处理。饮品两种：夏天加豆浆、冬天酸菜汤。按荤素搭配的不同，推出八毛、一块二、一块五三个档次，后期会根据老百姓的消费升级，菜品也会逐渐升级。 目前是试水阶段，肉菜是提前做好，或在蒸屉里保温，或在卤肉汤里浸泡，猪杂和素菜是现炒现做，未来会逐渐按老百姓的口味变化升级菜单。按照正常的发展，十年内老百姓还处于吃饱的阶段，对肉和下货这类肥腻的菜色情有独钟。十年后会追求花色和味道的提升，然后才是健康和个性。第一阶段的主要开店方向是火车站、客运站、商业区等这些人流量密集的区域。第二阶段要建立中央厨房，增加花色、品种，然后筛选、淘汰、升级，去芜存菁保留经典菜品。第三阶段是去中心化，在社区布点，以工厂配菜加现场加工的模式多点爆破，变为家庭食堂。当然这些只是子玉的远景规划，目前能和大家说的只是第一阶段。 这次的酒局是几家人的第一次接触，作为执棋者，子玉所有的穿针引线即是为家里的生意开拓人脉，也是为将来于书记的到来打下个基础，以便配合书记对山城的改造。其实在每次的社会前进和变革中，都有一些弄潮儿能窥破一丝未来，在时代大潮下能占得头筹，然后或化龙飞天，或跌落泥潭。那么这次得遇风云的，为啥不能是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呢！而不论是政治上的影响力，还是商业版图的扩张，在未来都是为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些少年，铺就的青云之路。 作为当局者，不论是家人还是客人，都把此次聚会当作拓展人脉的酒局，除了多了三个少年的关系背书，更多的是看未来的际遇和相处。只有谢凌峰略微感觉到一丝不同，今天的所见所闻，以及和子玉的交流，让他窥见少年身上的不凡。这个新兴的家族，好像发轫与突破都是隐隐的以之为核心，如迷雾里的远山，好像在那里又看不得真切。 子玉没有跟三家的车走，东方即白的很多事还需要做一些调整，晚上要听听家人下一步的规划。御八珍的工厂和门店也要了解一下进程，这些发展虽在框架之内，但自己也要随时跟踪。所以只能挥手和小伙伴告别，明早起早坐小巴，直接回学校上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