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江南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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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协助转运军需，是雪中送炭；此次赈灾捐输，则是锦上添花，更是积累名望、获取政治资本的大好时机。 他立刻召集各行首议事。 “诸位，皇后娘娘懿旨已下，这是朝廷对我等的信任，亦是十三行千载难逢的机遇！”沈万川声音洪亮，“老夫提议，十三行联合捐银五十万两，粮食十万石，并组织商队，协助官府运输分发赈灾物资，选派精通水利的管事，协助工部官员勘察堤坝！” 这个数目，远超寻常捐输，几乎相当于朝廷拨付银粮的一半！ 在座几位行首闻言，脸上都露出了肉痛的神色，有人悄悄摩挲着袖口的玉佩，有人低头盯着地面的金砖缝，但转念想到皇后此举背后的深意，以及日后可能获得的回报——比如官府采买的优先资格、朝堂上的话语权，终究还是咬牙点头应下，连最吝啬的西行行首，都没再多说一句反驳的话。 决议既定，十三行庞大的商业体系即刻运转起来。 总舵银库中的现银被一箱箱抬出，各地分号粮仓的存粮也连夜向总舵集结，不过三日，数十辆插着“江左十三行奉旨赈灾”蓝旗的马车，便组成了长长的队伍，在震天的马蹄声中浩浩荡荡朝着灾区进发。 沈万川更是亲自坐镇总舵，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协调各方事务，连晚饭都常常是在案前扒几口冷饭，不敢有半分懈怠。 与此同时，谢流光派往江南的工部官员也已抵达灾区。 有了十三行在资金、人力和地方人脉上的全力支持，赈灾安置与堤坝勘察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 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不过五日便分到了棉衣和粮食，被安置在临时搭建的棚屋里；堤坝修缮的详细方案，也在工部官员与十三行水工的协作下迅速拟定完成，所需的大半款项，都由十三行先行垫付，没让官府多费一分心力。 消息传回京城时，朝野上下无不震动。 谁也没料到，皇后一道懿旨，竟能调动如此雄厚的民间力量，将一场可能引发民变的天灾悄然化解。 这不仅省下了国库的巨额开支、安抚了江南百姓的心，更让新朝的威望与皇后的仁德，像春风一样传遍了天下各州府。 几位辅政大臣对谢流光愈发心服口服。 这位皇后娘娘不仅处理朝政的手段老练，连这种借他人之力、平衡各方势力的本事，都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比前朝许多老臣都要厉害几分。 当谢流光收到沈万川派人送来的密信与详细的赈灾汇报后，便在乾清宫偏殿召见了留守京城的几位重臣。 她将密信轻轻放在案上，指尖拂过信纸边缘，缓缓开口：“江左十三行此次急公好义、为国分忧，其心意值得嘉奖，立下的功劳也着实不小。” 她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本宫认为，朝廷应当有所表示，既要好好表彰他们的功绩，也给天下的商贾树立一个榜样，让大家知道为国出力必有回报。” 户部尚书当即从队列中走出，躬身说道：“娘娘说得极是。只是……该如何封赏才合适呢商贾的身份，终究与朝廷官员不同，若是赏得太重，恐会引起朝臣非议……” “特殊时期，当用特殊办法。”谢流光打断他的话，语气从容不迫，没有半分慌乱，“沈万川统筹全局有功，可赐予他‘奉宸苑卿’的虚衔，再赏赐一套二品冠服，允许他的子孙中选一人进入国子监读书，让沈家也沾沾书香气。其余出力的行首，都按各自贡献大小，由地方官府授予‘义商’匾额，或是相应的荣誉散官头衔。至于十三行整体……日后江南的漕运业务、部分官营物资的采买，可优先考虑与他们合作，这也算是给他们的实际好处。” 这番封赏既有虚名荣誉来提升十三行的社会地位，又有实实在在的商业利益作为回报，恩威并施，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朝臣觉得过分，又能让十三行感受到朝廷的诚意。 众臣仔细琢磨了片刻，都觉得这个安排十分妥当，纷纷上前躬身附议，连之前略有疑虑的户部尚书，也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如此，那就即刻拟旨吧。”谢流光拿起案上的御笔，在早已准备好的敕令上，稳稳加盖了监国印信，朱红色的印纹在宣纸上格外醒目。 这道恩赏旨意再次由快马传往江南，引发的轰动比之前的赈灾榜文还要强烈。 沈万川捧着那套绣着精致云纹的二品官服时，激动得老泪纵横，双手都有些颤抖。 沈家世代经商，祖祖辈辈都只是市井中的商贾，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获得这样的殊荣这不仅是他个人的荣耀，更是整个沈家的荣耀，甚至是一道能保家族平安的护身符！ 他心中愈发坚定了紧跟皇后步伐的念头，暗下决心以后十三行定要全力配合朝廷行事。 而江南那些此前持观望态度的商贾，见十三行因为捐输赈灾获得了这般丰厚的赏赐，无不既羡慕又懊悔，纷纷拍着大腿后悔当初没有积极响应皇后的号召。 皇后的仁德与守信，以及朝廷对商业力量的重视与运用，像一场惊雷，给整个江南商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经此一事，谢流光不仅稳定了江南的局势，更在无形中，将江左十三行乃至整个江南商界的利益，与新朝紧紧捆绑在了一起，为日后推行一系列经济新政，悄悄埋下了伏笔。 然而，就在江南形势一片大好之时，北境却传来了令人忧心的消息。 萧长恂亲自率领大军北上，起初攻势迅猛，势如破竹，接连击溃了多个狄戎部落，连狄戎的先锋营都被打散了。 但狄戎这一次却学聪明了，不再与周军正面硬拼，而是利用骑兵机动性强的优势，采取骚扰、迂回的战术，白天袭扰周军的哨探，晚上偷袭粮草运输队，不断消耗周军的兵力与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