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微光初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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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点冰冷的“业力”被《万念归一诀》的运转轨迹强行碾过，萃取出一丝精纯能量汇入丹田时，周玄的额角已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如同有钢针在持续攒刺。这具身体终究太过凡俗，经脉孱弱，神魂虽本质强大，此刻却如同被囚禁在劣质牢笼中的巨兽，空有力量却难以舒展。 护士被周磊按响的呼叫铃匆匆引来，一番检查后，只说是情绪激动导致的虚弱，叮嘱要绝对静养，不能再受刺激。 “看吧，就说让你别看手机！”周小雨接过周玄递回的手机，迅速塞进口袋，脸上满是后怕和责备，“那些话看了就是自己找气受。” 周磊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拧开保温杯，递到周玄嘴边，让他喝了几口温水。那水中似乎也带着他笨拙而真诚的关怀，化作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流，被周玄下意识运转的法诀悄然吸纳。 周玄闭上眼，靠在枕头上，看似在休息，实则全部心神都沉入了那片正在发生微妙变化的识海。 那里，不再是穿越初时的混沌与黑暗。一个比针尖还要细微的光点，正悬浮于中央，稳定地散发着微弱的白芒。光点周围，依稀可见无数更为细微的能量丝线，从虚无中渗透而来，不断汇入。其中，大部分是来自身旁周磊和周小雨的、温暖柔和的白色愿力，小部分则是从更遥远虚空延伸而来的、冰冷粘稠的黑色业力。 愿力与业力，如同两条色泽分明却彼此纠缠的溪流，涌入那光点之中。光点则像一个初生的、贪婪的旋涡，来者不拒地吞噬着这些能量。在《万念归一诀》的玄妙作用下，黑色的业力被强行剥离、淬炼，其中的暴戾、污浊之意被磨灭，残存的那一丝最精纯的、略带锐意的能量，与温和的愿力融合，共同滋养着光点，使其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壮大、凝实。 就在这内视的专注状态下，周玄发现自己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他甚至能“看”到，那光点的正下方，一行极其模糊、由能量自然汇聚形成的淡金色符纹，正在艰难地试图稳定下来。那并非他所知的任何修真文字，其形态古朴、抽象，却又隐隐契合着某种大道至理。 【始】。 一个明悟自然而然浮上心头。这枚符纹，代表的正是“起始”、“根源”。是他在这绝灵之地，以众生心念为基，踏出长生第一步的象征！ 随着光点的凝聚和符纹的初步显现，他感觉到自己的神识似乎凝练了微不可察的一丝，对外界能量的感知也清晰了半分。更重要的是，那缕由愿力和业力共同转化而来的、奇异的暖流，正如同最温和的泉眼，持续不断地浸润着这具千疮百孔的肉身，修复着因药物过量而受损的脏器与经脉。 虽然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但这确是实实在在的修复与强化，远非现代医学的被动疗养可比。 “哥，小雨。”周玄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之前的虚弱，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稳，“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周磊和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周玄没有输液的手臂：“人没事就好，人没事比什么都强。” 周小雨则红着眼圈，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那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不就是被骂吗我们又不会少块肉！等你好了，咱们不干这行了，换个工作，一样能活！” 换个工作周玄心中微微摇头。若在片刻之前，他或许还会考虑。但现在，知晓了这条前所未有的修行之路，这光怪陆离、汇聚了亿万众生目光的娱乐圈，就是他唯一的洞天福地，是他重登长生大道的基石，岂能轻言放弃 不过，他并未反驳，只是顺着周小雨的话，用一种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嗯，不会了。至于以后……等我出院再说。” 他现在需要时间，需要安静的环境，来初步巩固这新生的修行根基，并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以及……原主身处的泥潭究竟有多深。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心态的转变，识海中那【始】字符文的光芒似乎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丝，吸纳周围愿力与业力的效率，也似乎提升了微不足道的一线。 接下来的两天，周玄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养”。在外人看来，他或是闭目沉睡，或是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发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在以《万念归一诀》引导着周身汇拢而来的能量。 愿力的主要来源是家人。母亲来换班时带来的家常饭菜，父亲沉默却频繁的探望，周磊笨拙的照顾，周小雨课业之余跑来絮叨的校园趣事……这些平凡而真挚的情感，化作一股股虽然微弱却源源不断的暖流，成为他修复身体、滋养神魂的主要资粮。 而业力，则主要来自网络。尽管周小雨严防死守，但总有疏忽的时候。偶尔瞥见的护士们窃窃私语时异样的眼神，邻床病人偷偷打量他时流露出的好奇与一丝鄙夷，都仿佛连接着那张庞大的、无形的“网络之网”，将冰冷的业力丝线牵引过来。周玄不再排斥，反而主动引导这些业力入体，以法诀磨砺，将其转化为淬炼道心的资粮。 这个过程依旧痛苦，如同钝刀割肉。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成功炼化一缕业力，自己的神识坚韧程度就提升一丝，对情绪波动的掌控也更强一分。这种实实在在的变强感觉，让他甘之如饴。 第三天下午，周小雨去学校上课，周磊也回去换洗休息，病房里暂时只剩下周玄一人。 难得的清静被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打破。屏幕亮起，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倩”。 李倩。原主的经纪人。 记忆碎片中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瞬间浮现：精明，势利，掌控欲极强，一切以公司和自身利益为上。原主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时替换、压榨价值的商品。 周玄目光平静地看着手机震动了十几秒，才缓缓拿起，按下了接听键。他没有先开口，只是将手机贴在耳边，神识却在瞬间高度集中，试图通过这无形的电波信号，捕捉对方最细微的情绪波动。 “周玄”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练、冷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不耐烦的女声，“听说你醒了。怎么样，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 “嗯。”周玄只回了一个单音，声音听不出喜怒。 李倩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停顿了半秒，语气加快了些：“没事就好。那你应该也有精力谈谈正事了。你这次闹出的动静不小，虽然公司这边帮你压下去一部分，但负面影响已经造成了。几个原本在谈的代言和综艺都黄了，之前签的那个网剧《少年游》剧组也表达了不满，说你差点耽误他们进度。” 她语速流畅，显然早已打好腹稿，一股脑地将责任推了过来。 周玄依旧沉默，神识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对方语气中每一丝细微的起伏。他“听”到了隐藏在公事公办之下的轻蔑、急于摆脱麻烦的焦躁，以及一丝……心虚 “公司高层对你的行为非常失望。”李倩继续施压，语气加重，“按照合同规定，因艺人个人原因给公司造成重大声誉和经济损失，公司有权单方面解约，并追究赔偿责任。” 终于图穷匕见。 周玄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冰冷。若是原主在此，听到“解约”和“赔偿”，恐怕早已 panic attack（恐慌发作）。但他却从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对方，或者说对方代表的公司，是想快刀斩乱麻，尽快甩掉他这个“麻烦”，甚至还想趁机再敲一笔 “李姐，”周玄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不像一个刚刚经历自杀未遂的十八岁少年，“我记得合同补充条款里有一条，若因不可抗力或艺人身心健康出现严重问题，导致无法履行合约，需经双方协商，或由权威医疗机构出具证明，方可讨论责任归属，对吗” 电话那头陡然一静。 李倩显然没料到周玄会如此冷静，甚至能精准地引用合同条款。这完全不符合她印象中那个怯懦、遇事只会慌张的少年。 “……你什么意思”李倩的语气沉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周玄不紧不慢地说，目光扫过自己手背上的针孔和病历卡，“我现在正躺在医院，诊断证明上是‘药物中毒导致的急性肝功能损伤及重度抑郁状态’。这，算不算是身心健康出现严重问题”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然运转神识。隔着电话，他自然无法施展任何术法，但他那经过初步淬炼、远超常人的精神力量，似乎能透过声音，传递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公司如果现在坚持按违约处理，对我进行索赔并强行解约……”周玄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清晰，“且不说法律程序漫长，单是‘逼死患病艺人’这条舆论，不知道公司公关部准备好应对了吗我想，应该会有不少媒体，对我‘为何会抑郁’，‘在公司遭遇了什么’很感兴趣。”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李倩略微变得粗重的呼吸声。周玄的神识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惊愕，以及被戳中痛处后的恼怒和一丝……慌乱。 他猜对了。原主的自杀，背后定然有公司施加压力的因素。星耀娱乐或许可以冷血地放弃一个无足轻重的新人，但绝不愿意背上逼死艺人的恶名，尤其是在这个舆论能瞬间引爆的时代。那会动摇公司的根本。 “……周玄，你是在威胁公司”李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不，”周玄淡淡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以及一个对双方都可能更有利的选择。我需要时间休养。公司也需要时间，来冷处理这场风波，不是吗”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李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好，很好。周玄，我倒是小看你了。解约的事，暂时搁置。但你记住，公司不会养闲人太久！你好自为之！” 说完，不等周玄回应，她便猛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周玄缓缓放下手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次简单的电话交锋，对他而言，比炼化一缕业力还要轻松。 修行之路，已迈出第一步。而这娱乐圈的万丈红尘，潜藏无尽愿力与业力的宝藏，正等待着他去攫取，去征服。 然而，周玄并未沉浸在初步成功的喜悦中。他敏锐地察觉到，《万念归一诀》虽能引动愿力与业力，但其在体内的流转与积累状态，却如雾里看花，混沌不清。这对于一位曾登临渡劫期、追求精密掌控自身一切的修行者而言，是绝不容许的模糊。 “大道至简，亦需刻度衡量。无尺，何以知进退无秤，何以明得失” 他心念电转，属于渡劫期大能的庞大神识与对能量本质的深刻理解被充分调动起来。他开始以自身为参照，以方才吸纳的【周磊的愿力】与【李倩的业力】为基准单位，在识海中对这玄奥的功法运行状态，进行一场精密的【内视建模】。 那旋转的【始】字光点成为了核心。神识如丝，缠绕其上，解析其速，度量其能。 片刻之后，一个由他自身认知所构建的、极其简明的量化模型，在识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这并非天赐，而是他以无上智慧为自己在绝灵之世开辟的【道标】与【量尺】： 【愿力：1.1丝】 —— 这是他定义的最小愿力单位，当前总量。 【业力：0.3丝（已转化）】 —— 这是他定义的最小业力单位，并标注了其已被炼化的状态。 【境界：凡人（3/100）】 —— 这是他基于此界凡人肉身极限与修行入门所需总能量，为自身“重走修行路”设定的一个直观进度评估。 看着这由自己亲手“创造”出的清晰刻度，周玄道心一片澄明。 “如此，道途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