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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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蒂烫到指尖时，我才猛地回神，慌忙把它摁进烟灰缸。 我叫许愿，今年20岁，一个刚出社会的打工人，当然现在工作已经丢了。 昨天店长发来消息，就五个字“你不用来了”。 叮咚！ 我赶紧拿起一旁的水果手机。 【“宜人贷”尊敬的许愿先生/女士，您本期借款还款日为2015年8月23日，本期应还金额2894元……】 借款三万，分期一年，今天就是还款日期。 这条短信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还有浩爷那里的高利贷一万块，每天利息500，更有两张刷爆的信用卡，也在这两天就要还款了。 想起浩爷威胁的话，恐惧犹如潮水般向我袭来。 “别乱，冷静啊，一定还有办法的。” 我慌忙点进微信翻找起来。 ［方哥］ 手指颤抖着点进聊天框，没给对方打电话，而是在对话框输入：“方哥，能借我一万五吗我真的没办法了！”发送。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过，按照以往惯例对方应该正在玩28，不敢打电话，怕打扰到他。 方哥是我前同事，也正是他将我带走上赌博这条不归路的。 等了五分钟，手机依旧静悄悄的，像一块冰冷的砖头。 ”难道今天没玩” 我摸过烟盒，再次抽出一支烟点上。 透过吐出的烟雾，窗外昏黄的路灯变得模糊闪烁起来。 “不行，不能把全部希望压在他身上。” 我将烟蒂狠狠摁在地板上，拿起外套冲出了出租房。 老旧的楼梯漆黑一片，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阶梯。 来到楼下，推出落满灰的电瓶车，我没心情擦拭座椅，一屁股坐了上去。 骑着电瓶车，深夜的冷风让我浑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一些。 我想起了家里，母亲放在她梳妆台抽屉里的金镯子。 母亲在镇上化工厂工作，因为工作原因，已经有很多年没戴过了。 平时母亲不会打开首饰盒的！ 我骑着车的双手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没事的，许愿！没事的，只要赢回来就好了！” 我不断安慰着自己，可颤抖的手就是不听使唤。 县城离老家镇上有二十多公里，深夜的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终于在两小时后，赶到了自家小区外。 这一路都在下雨，浑身已经湿透，黏在身上异常的难受。 将电瓶车停好，找了个能避雨的角落，蹲了下来。 我从裤兜里摸出刚买的水果6 plus，屏幕上显示着06：03。 母亲早上7点就会出门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看着手里的深空灰色128g水果手机，这是自己靠赌博买来的，7000大洋。 上个月，方哥神神秘秘的告诉我：“想不想赚钱我有路子，只要你开口，就能带你赚大钱。” 于是我跟着他第一次接触到了网络赌博。 加拿大28。 刚开始运气很好，500本金打到两万多， 可好运并没有一直眷顾我，自从买了这部水果手机后，就开始一直输。 先是剩下的一万多输光，又将两张信用卡套现输完，我不甘心又在宜人贷上借了三万。 当时已经输红了眼，想要快速回本，倍投砍了一条连出14期‘大’的长龙。 500开始下注，连砍六期，砍龙失败。 三万啊！在不到20分钟就没了。 当时真的感觉天都塌了。 三万加上信用卡套现的一万多，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自己一个月工资也才2500。 哪怕一个月不吃不喝，都不够每个月还贷款的，无奈之下我找到了方哥，想让他借一万回本。 方哥当时也输了，没剩下多少钱了，但他给我介绍了浩爷。 高利贷！ 我在恐惧焦虑失眠的折磨下，熬到了8月10号，也就是13天前。 终于还是忍不住找到了浩爷，借了一万高利贷，期限十天。 我拿着一万高利贷，躲进了出租屋玩起了28，不敢再倍投，一直输输赢赢直到第十天高利贷到期，本金只剩下五千。 我扯了个谎向浩爷争取了三天时间，直到刚刚他找上门，本金才勉强回到一万。 听着门外的骂声，我不甘心，一把梭哈了大，想着能赢一万回来也行，可结果…… 也许老天是在故意惩罚我这赌狗，就像现在的自己，躲在角落里的一条落水狗。 大雨渐渐停了，我挪了挪蹲得有些发麻的腿，紧紧盯着小区大门。 07：05分，母亲骑着单车准时的从小区大门经过，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我视线逐渐模糊，滚烫的泪水在冰冷的脸颊上滑落。 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家里拿到的金镯子，只记得镯子在手心烫得想撒手。 30克，黄金纯度99.9%，233.3/克，收到金店7000支付宝转账时，自己眼眶再次红了。 我浑浑噩噩的骑着车向出租屋赶去，在楼下一家面馆胡乱吃了碗面。 5层的楼梯像是永远翻不过去高山，脚像灌了铅块一样，重得抬不起来。 终于挣扎着爬上5楼，没去管撬坏的门锁，我一头栽倒在床上，潮水般的疲惫将自己瞬间淹没。 ……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 我猛然惊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方哥］。 “许愿！你他妈死哪去了给你打电话一直不接，快上分有好路子，支付宝转了你一万。” 啪！ 电话已经挂断。 看着屏幕上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方哥打来的，我这下才清醒过来。 慌忙点进支付宝看着方哥转来的一万，加上母亲金镯子回收的七千，余额一万七千块。 我切换到微信，找到浩爷的聊天框，编辑信息：“浩爷，麻烦你把支付宝收款码发我，我这就把本金加利息还有违约金转你。” 即将发送消息时，我犹豫着停了下来。 宜人贷欠三万多，方哥的一万，两张刷爆的信用卡一万多，还有母亲的金镯子七千，总共加起来六万。 这还了浩爷高利贷，就剩下六千本金打六万，希望太渺茫了。 我心一狠迅速关掉了聊天页面，手速飞快的在qq群找到“28娱乐”群主，上了分。 一万六看着就吉利，剩下一千就当给自己留下的退路。 我接着打开加拿大28开奖网页，点开走势图一看，小已经连开了五期，这应该就是方哥说的好路子。 心里默念着打死不倍投，稳扎稳打，顺龙下注了1000“小”先探探路。 群里封注提示后，我赶紧拿起角落红色的中华烟盒，熟练得盖在了开奖区域。 3分钟的等待时间，总是漫长的。 我在凌乱的床铺里翻到一包皱巴巴的荷花烟，点上一支，焦虑才随着烟雾缓缓吐出。 叮！ 开奖了。 我精神一振，赶忙将烟头摁进烟灰缸。屏住呼吸缓缓移动起烟盒，第一个号码是绿色1号。 “有了，有了。” 我继续移动着烟盒，第二个号码是7号！ 看着这绿波7号，我捏着烟盒的手心开始隐隐发烫。 “最后一个号码，千万别超过5啊！求你了！”我祈祷着，缓缓拉开烟盒一角，当那一抹灰色出现时，自己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直赢！ 1+7+0=8小双！ “不错，不错，开门红。”我握拳使劲挥舞了两下，继续下注了2000“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