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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 673 年一开春，东周的风向就变了。 去年还在洛邑当 “假天子” 的王子颓，正忙着寻欢作乐；躲在齐国的周惠王，却等着诸侯来救；而郑国和虢国的国君，早就盯着 “勤王” 的好处，准备动手了。 这一年，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战，可一场 “王城攻坚战”，直接把周王室的脸彻底撕破了。 咱先从王子颓的 “作死操作” 说起。 前 674 年冬天，洛邑王城特别热闹，王子颓在王宫里大摆宴席，招待帮他夺权的蔿国、边伯等五个大夫。 宴会上，桌子上摆满了烤肉、烤鱼，酒壶里倒的是最好的米酒，连乐师都请了最好的班子 —— 从夏朝的《大夏》到周朝的《大武》，一首接一首地奏。 按规矩，《大武》是周天子专属的乐舞，只有祭拜武王或重大典礼才能用，王子颓却不管这些，照样让人奏。 舞姬们穿着华丽的丝绸衣服，在殿上转圈跳舞。 王子颓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酒杯，看着舞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早把流亡在齐国的周惠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有人悄悄提醒他：“王子，周惠王还在齐国呢，万一齐桓公派兵来，可怎么办” 王子颓却满不在乎地摆手：“怕什么卫燕两国之前帮过我，齐桓公离得远，他管不着！” 说完，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接着看跳舞。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郑国国君郑厉公耳朵里。 郑厉公一听，立马找来虢国国君虢叔，俩人在弭地（今河南新密境内）的一个小庙里秘密见面。 郑厉公压低声音说：“老虢啊，你听说了吗王子颓篡了王位，还敢这么享乐！悲哀喜乐都得看时候，司寇杀人的时候，国君都要减膳撤乐，他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嚣张咱不如趁机帮周惠王复位，既能落个‘忠臣’的名声，还能让周天子赏咱土地，这买卖多划算！” 虢叔本来就想巴结周天子，一听这话，立马拍大腿：“你说得太对了！这正合我意！咱们赶紧商量怎么动手，别让齐桓公抢了先！” 俩人当场歃血为盟 —— 用小刀在手指上划个小口，把血滴在酒里，一起喝下去，发誓要一起帮周惠王复位。 这就是后来人常说的 “子颓享乐招祸”，得意忘形的人，早晚要栽跟头。 到了前 673 年夏天，郑虢两国的联军就往洛邑赶了。 郑厉公特意派大夫瑕叔盈去齐国接周惠王，还亲自驾车，让周惠王坐在旁边，直奔王城的圉门（南门）。 到了城门口，郑厉公让士兵们举着周天子的旗号，自己探出身子，对着城楼上喊：“城上的人听着！天子在此！王子颓是乱臣贼子，赶紧开门投降，不然攻破城门，别怪我们不客气！” 城楼上的士兵，本来就不想跟着王子颓干，一看周天子的旗号，再听郑厉公这么喊，立马慌了神，有的甚至把弓箭扔在地上，不敢射箭。 另一边，虢叔带着另一路兵马，从王城的北门突袭。 北门的守卫更弱，没一会儿就被攻破了。 虢叔带着士兵直扑王宫，一路上没遇到多少抵抗 —— 有的士兵直接投降，有的干脆跑了。 王子颓还在王宫里喝酒呢，听见外面喊杀声，才知道大事不好，赶紧想跑，可刚跑到宫门，就被郑虢的士兵堵了个正着。 蔿国、边伯等五个大夫，也没跑掉，当场就被砍了头。王子颓虽然害怕，却还硬着头皮说：“我是周王弟弟，你们敢杀我” 可郑厉公没理他，一声令下，士兵们就把他拖出去杀了。 这场历时三年的 “子颓之乱”，就这么平定了。 周惠王跟着郑厉公走进王宫，看着熟悉的宝座，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差点哭出来 —— 他终于回到自己的王位了。 这就是春秋史上的 “惠王复位”，可谁都知道，他这个王位，是靠诸侯打下来的，周天子早就没了当年的威风。 几天后，郑厉公还在王宫的阙西辟设宴招待周惠王，连天子才能用的全乐都奏了，周惠王只能陪着笑脸，半点不敢得罪。 复位之后，周惠王得兑现承诺，给郑虢两国 “好处”。 可他手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能忍痛割地。 他先对郑厉公说：“老郑啊，多亏了你，朕才能回来。 郑武公当年占过的虎牢以东的土地（今河南荥阳至开封一带），现在正式赐给你们郑国，以后这块地就是你们的了。” 郑厉公一听，笑得合不拢嘴，赶紧磕头谢恩 —— 虎牢是中原的要地，有了这块地，郑国的实力就能大增。 接着，周惠王又对虢叔说：“老虢，你也立了大功，酒泉之地（今陕西东部）赏给你们虢国，以后你们就管着那儿吧。” 虢叔也赶紧磕头，心里乐开了花。 可谁都明白，周天子这么做，是没办法 —— 他连赏赐诸侯都要靠割让自己的疆土，以后王室的地盘只会越来越小，再也没法制衡诸侯了。 从这以后，“王室领地日缩” 成了定局，周王室越来越弱，诸侯们却越来越强。 这边周王室刚安定下来，中原的齐桓公就坐不住了。 前 673 年开春，他还在囤粮练兵，准备亲自来勤王，没想到被郑虢两国抢先动手。可齐桓公一点不亏，反而赚了个 “好名声”。 按春秋的规矩，诸侯打败蛮夷就能得到周天子的认可，齐桓公之前帮燕国打山戎，本就有这资格。 周惠王复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使者去齐国，给齐桓公送了不少礼物 —— 有丝绸，有玉器，还有王室珍藏的弓箭。 使者见到齐桓公，毕恭毕敬地说：“天子说了，多亏齐侯之前收留他，还帮他稳住局面，现在复位了，特意让小臣来致谢，以后齐侯就是诸侯的首领，天子都信得过您！” 齐桓公听了，心里美滋滋的，立马设宴招待使者，还派人去洛邑回礼，说：“以后天子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一定帮您摆平！” 不仅如此，楚国的新君熊恽（楚成王），也没闲着。 他刚继位不久，知道现在打不过齐国，就继续向齐桓公示好，派使者送来了更多的象牙、犀牛角，还有二十五驷（一百匹）好马 —— 春秋时送礼，马都按 “驷”（四匹）算，这可是不小的排场。 使者笑着说：“我们新君说了，以后楚国一定听齐侯的话，跟着齐侯维护中原秩序，绝不给齐侯添麻烦。” 齐桓公没出兵，就得了 “霸主” 的名分，还让楚国服软，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而楚成王这么做，其实是在 “藏锋守拙”。 他知道，楚国刚结束内斗，得先稳住内部。 所以他重用斗谷于菟（子文），让子文帮他整顿内政 —— 把土地重新分配给百姓，让老百姓好好种地；又训练士兵，把军队练得更强。楚成王心里明白，现在对齐国服软，是为了以后能跟齐桓公掰手腕，等楚国实力强了，再进军中原也不晚。 这么算下来，公元前 673 年这一年，东周的格局彻底变了。 王子颓因为享乐丢了性命，周惠王靠诸侯复位，却只能割地酬谢；郑虢两国靠 “勤王” 得了好处，齐国没出兵却成了最大的赢家；楚国则在暗中积蓄力量，等着以后崛起。 这一年，周王室的权威彻底没了 —— 周天子成了诸侯手里的 “棋子”，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而诸侯们，早就把 “尊王攘夷” 当成了捞好处的口号，谁有实力，谁就能当 “老大”。 春秋的大幕，从这一年起，才算真正拉开 —— 以后的日子，只会更乱，也更热闹。
